《奥林匹亚》
默兰的形象逐步浮现出来了。她并非职业模特,她的脸部表情惯于瞠视世界,这也正是吸引马奈的地方。她边做模特边上绘画课,开始为杂志画插图,然后尝试架上绘画,并于1876年把自己的自画像“年轻女子的半身像”送沙龙展出,签名是“维多琳·默兰,马奈的学生兼模特儿,曾为《奥林匹亚》的模特儿”。原来,奥林匹亚并不是她的真名,而这次她需要以真名示人,并通过马奈获得身份认同。这张画曾于1930年拍卖。据调查,默兰经常出入艺术家聚居的蒙马特区酒吧,跳舞、酗酒,人们称她为“诱惑者”,但她却是个同性恋者。1879年,她完成“16世纪纽伦堡的布尔乔亚”巨幅画作。就是这张画与马奈的画同时参与了当年的沙龙展。
有关默兰的蛛丝马迹进一步揭开。上世纪30年代,有人发表《奥林匹亚的悲惨结局》,文中写的正是默兰如何作为模特涉足绘画,并酗酒且性关系混乱。该文还附带了一张1890年的默兰画像:她跌坐在桌旁的一张椅子上,身穿宽袍,一只手握住酒瓶颈子,另一只手捉着吉他狭窄的那一端,身旁还有一只小丑打扮的猴子,它代替了马奈《奥林匹亚》中那只挑逗春情的猫,而默兰的表情全然失却了当年在马奈画作中的意志力,俨然一个被世人遗弃的老女人。这幅画有一个可恶的名字:“女人与猴子”。这之后,默兰以为别的画家卖画为生,后来又在戏院找了一份领座员的工作,直到默默的死去。
默兰在她生活的时代(1844—1928)及其死后,都是流言的主角。她的艺术家欲望和生活方式皆不见容于她所处的时代。实际上,时代安排她的角色定位就只能是马奈等艺术家的模特。正如著名女性主义者诺克林所回答的,“为什么没有伟大的女性艺术家?”“错不出在我们的星座、我们的荷尔蒙、我们的生理周期或我们空虚的内在;错在我们的机制和教育……”这样的回答自然不能让人震惊,倒是利普顿在追寻默兰的过程中,非常巧妙地展现了她的女性主义视角。以追寻的过程为主线,作者将她本人的境遇和默兰的身世在叙述中平行穿插,这无疑加深了作者对默兰命运的关切感。更为有趣的是,默兰的身世是通过对悬疑情节抽丝剥茧的方式揭示出来的,而主体部分又模拟了默兰自己的独白予以浮现。整个叙述简直成了一场追寻的历险。
《化名奥林匹亚》揭开了默兰的身世秘密,但它讲述的分明又是有关女性主义的两个生命故事。它是一部艺术史学著作,却又分明采用了悬疑小说的侦探笔法。如此这般,“一段女人寻找女人的旅程”,就被完美地演绎成一个有关女性本体的乡愁的寓言。
【编辑: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