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浮宫伊斯兰艺术新馆将于9月22日正式揭幕,维斯康蒂庭院迎来总计1.5万余件伊斯兰艺术馆藏
“我们正试图解开一个巨大的谜团。”卢浮宫伊斯兰艺术部主任、奥斯曼瓷砖展策展人索菲·马卡利奥用“头疼并快乐着”来形容“踏入历史迷径”的感觉。这个“巨大的谜团”即将迎来一个更为宏大的答案——占地3000平方米的卢浮宫伊斯兰艺术新馆。自9月22日正式揭幕起,历史悠久的维斯康蒂庭院将陆续迎来总计1.5万余件伊斯兰艺术馆藏,其中包括来自装饰艺术博物馆的3400余件永久借用品。
奥斯曼帝国的法兰西叙事
如何“为奥斯曼帝国打造一座历史的丰碑”?马卡利奥及其团队为此煞费苦心——以图式、边框及色调为坐标,在浩如烟海的瓷砖馆藏中寻找视觉线索,最终描摹出一幅脉络清晰、气势恢宏的古伊斯兰全景图。从公元8世纪初到18世纪末,从西班牙到东南亚,伊斯兰文明的发展史与扩张史将以时间和地理为轴,徐徐呈现在人们眼前,其声势于奥斯曼时期抵达巅峰,被莫卧尔、萨法维和奥斯曼三大王朝统驭的16~17世纪将成为本次展览的“压轴大戏”。
那么,卢浮宫眼中的伊斯兰与其他语境下的伊斯兰又有何不同?用马卡利奥的话来说,他们试图用一种非常“法兰西”的方式来解读伊斯兰的文明史,所谓“法兰西”阐释法以其对历史进程的高度敏感而著称,譬如,托勒密定理于8世纪下半叶被译成阿拉伯文,这意味着伊斯兰世界亦曾有过属于自己的“启蒙时代”,东西方文化之间的历史渊源或许比我们想象中更为深厚。
事实上,耗资近亿欧元的伊斯兰艺术新馆之所以能够顺利落成,正是因为伊斯兰世界充当了“幕后推手”。近三分之一的项目资金来自沙特王子阿尔瓦利德·本·塔拉尔的同名基金会,另有2600万欧元分别来自阿塞拜疆共和国、科威特第15代埃米尔贾比尔、阿曼现任苏丹卡布斯和摩洛哥国王穆罕默德六世。定于2015年揭幕的阿布扎比分馆还将在今后30年内向卢浮宫支付总计4亿欧元的“加盟费”。
简言之,新一轮伊斯兰文化外交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当中。以卢浮宫为代表的世界顶级博物馆无疑是最理想的宣传窗口。早在1893年,卢浮宫便设立了“穆斯林艺术分部”,尽管它只是装饰艺术部下面的一个小小分支。“对伊斯兰及其艺术,人们总是怀着一种复杂感情。”法国前总统雅克·希拉克曾询问卢浮宫馆长亨利·卢瓦雷特,是否应当为伊斯兰艺术建一座独立的博物馆?后者给出的回答是不容置疑的否定:伊斯兰馆藏必须呆在卢浮宫,不仅因为“它们是生活在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分子”,更因为揭示伊斯兰文明的“光辉一面”,乃是包括卢浮宫在内的所有艺术机构的“普遍天职”。
伊斯兰艺术市场的魅影
无可否认,横跨于维斯康蒂庭院上空的金色波纹屋顶已成为卢浮宫最令人瞩目的艺术景观之一。由鲁迪里·乔蒂和马里奥·贝利尼联手打造的伊斯兰艺术新馆远望如同一座起伏的沙丘,又好似蜻蜓的透明双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艺术新闻报》的安娜·萨默斯·考克斯认为,只有贝聿铭的玻璃金字塔可与之相提并论,就连去年新落成的大都会伊斯兰艺术画廊亦是稍逊一筹。
乔蒂和贝利尼素来以其充满历史感的空间设计而著称。正是因为他们的坚持,维斯康蒂庭院才得以保持其最初的开放式露天设计,在这里,你不仅可欣赏到宏伟壮丽的建筑外立面,更可从任意角度眺望波光粼粼、“有声有色”的波状屋顶。
新馆的室内设计同样有着引人入胜的独特魅力。巨大的多媒体投影幕上,错综复杂的伊斯兰语言史被分解为无数个通俗易懂的历史小故事,譬如,你可以看到16世纪的奥斯曼帝国苏丹先是以土耳其白话与恋人交谈,尔后又用阿拉伯语向真主祷告。
在仰望奥斯曼帝国的辉煌过往之余,千万不要错过脚下的风景——沿着台阶一直铺陈至二楼主题展厅的18世纪地毯。此前卢浮宫收藏了200多块土耳其地毯,却苦于没有可供展示的空间。另一大亮点是15世纪的马穆鲁克门廊,门廊重达10吨,由300多块石头砌成,19世纪出土后被运至开罗,后来被遗忘良久成了一堆乱石,幸有考古学家用不锈钢钉为其“接骨续脉”,我们才有机会窥见昔日布尔吉王朝的荣光。
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也相当抓人眼球。13世纪的叙利亚玻璃烧瓶上印着妙趣横生的卡通涂鸦,镶金嵌玉的印加匕首刻有引颈嘶鸣的马头图案,金碧辉煌的14世纪马穆鲁克洗礼池正是路易十三的受洗之地——正统的伊斯兰观念与基督教的宗教仪式竟然结合得天衣无缝,这便是文化交流的奇妙之处。
伊斯兰艺术市场的日渐崛起构成了当代东西方文化融合的大背景。高端市场的顶级藏品可谓千金难求,来自世界各地的收藏家和经销商均对其趋之若鹜。与此同时,要求西方博物馆归还本土文物的呼声亦是越来越高。前有多哈博物馆穷十年之功为伊斯兰艺术造“市”,后有土耳其当局满世界追讨国宝,随着卢浮宫新馆的开张,诸多国宝级文物的重见天日势必将引发新的轰动——无论从文化还是从政治角度来看。身处漩涡中心,马卡利奥的立场却有着为艺术而艺术的纯粹:“如果今天的展览能够教会我们什么,那便是,美与智慧必胜。”
【编辑:刘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