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见:张琪凯的艺术维度 2012-09-19 11:28:15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黄笃 点击:
虽说张琪凯的创作具有与“贫穷艺术”的相关性,但所不同的是,他更多地思考在选用日常材料过程中如何摒弃了以往那种依赖于中国语境的陈述模式,重新审视自我与他者、里与外、中心与边缘之间的矛盾和冲突。

张琪凯 作品

《洞见》是艺术家张琪凯在北京对画空间新作展的主题。“洞见”被艺术家引申为以其形式、语言和观念的方法对历史、现实和生活加以观察、解读和表现。虽说张琪凯的创作具有与“贫穷艺术”的相关性,但所不同的是,他更多地思考在选用日常材料过程中如何摒弃了以往那种依赖于中国语境的陈述模式,重新审视自我与他者、里与外、中心与边缘之间的矛盾和冲突:通过对历史与现实、日常与异常、权力与自由的分析,将之转换成一种独特的视觉语言。他对原始而质朴的材料进行了主观地破解和重构,以探讨了艺术的社会职责和美学价值。

在这次个展中,张琪凯聚焦于政治、生命、时间、自由和权力的议题。这是因为他能从那种复杂的话题中洞察和体验到艺术表现的内在张力,也正符合他的个性和气质。他把政治看作是无处不在的东西,这是因为如今的政治太具有泛意识形态化的特征:大到国家的治理政治,国与国的博弈政治,小到微观的家庭政治,甚至人与人的交往政治,民族与民族的相处政治,宗教与宗教的共存和冲突政治,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媒体政治以及消费政治,等等。张琪凯在对细微世界洞悉的同时,不失对宏观世界的思索。然而,从艺术表现的方法论角度看,他虽采用了现实主义的视角,却没有沿用其表现方法,而是从观念艺术的方法论入手,以对现实世界做出细致的观察、分析和表现。他将强权、秩序、生命置于某个微观视点,并巧妙运用个性化的视觉语言表现了物质的所指,即不是要追求那种基于现实主义的文学叙事,而是具体通过那种比较抽象化的比拟和暗喻的方式来表现和呈现艺术的内涵,并以此进一步打开艺术延展的可能性。正如艺术家张琪凯所言,艺术观念要“以重构的模式来突破,以破坏的形式来重建,以质朴的态度来发声”。

张琪凯这次仅选取了几件作品组成整个展览的结构,作品简化了内容的繁冗,以精练的材料转化和生成了新的观念内涵,既强调材料与材料之间形成的热与冷、软与硬、自然与人造、传统与现代的交斗关系,又暗喻了这种关系中所引申的某种不同文化间的矛盾和冲突,以及人性与暴力之间的关系,强权与秩序之间的因果。在作品《迫降》中,艺术家用大量竹签粘成了一种骷髅与飞机的混合的怪物,正在写有“是的,我们能”(yes we can)字样的跑道上迫降,坚硬的竹签营造出了一种立体的雕塑质感,并与铁板构成了自然与人造(材料)、装饰与表现、设计与自由之间的对立。尤其是骷髅式的飞机呈现的是对战争与死亡之间的内在联系的隐喻,同时又暗示了强权政治的甚嚣尘上。与此同时,张琪凯的另一件很小的作品《幸存者》则是把圣经与古兰经彼此交叉,它们的外形留有被火燃烧后的痕迹,并由一根细长的骨头支撑和固定在墙上。在艺术家看来,当今世界的最大冲突在表面上是欧美与伊斯兰国家之间冲突,实际上以圣经为代表的基督教文明与以古兰经为代表的伊斯兰文明之间的冲突。这就导致了现在世界充满相互因果的事实,而这两种文明(西方基督教文明与伊斯兰文明)冲突的不断升级,最终导致了极端的原教旨主义与开明的世俗社会,恐怖主义与霸权政治之间焦灼的暴力冲突。张琪凯借用圣经与古兰经所蕴涵的冲突根源,经过雕塑和装置的观念化处理,它的燃烧痕迹似乎增添更多的内涵,尤其是与在其下方的作品“井”相呼应——由12个烧焦的木头垒成方形,上面放有铁质的圆形物上落满苍蝇,好象预示刚发生了什么。这是艺术家呈现的一种辨证的寓意:或相互残杀,或相互对话;而暴力则是基于压迫,其目的必然走向对话,对话是化解冲突的重要途径,其结果必须依赖于妥协来实现。虽然这件作品很小,但它却包含着难以言说的思绪,传递出了许多令人思考的信息。

在作品《墨鸟》中,张琪凯将一把明清式木椅,以半藏半露的形式,在破旧的铁板中呼之欲出,一只颇似八大画作中的木雕“墨鸟”,翻着白眼,梗着脖子,站在座椅扶手上,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质疑,还有“横眉冷对千夫指”的表达。传统的木质老家具与铁板形成强烈的对比,一个是传统的符号,一个是现代工业文明的缩影。它与作品《钟摆》引发同样的思考:我们拥有了什么?我们缺失了什么?《钟摆》尝试探索时间的流逝与生命的关系,六个逐渐残损消失的面具下是六个不断摇晃的钟摆,好像在述说着过去,现在和未来,在“我们拥有一切”的背后是“我们一无所有”。与之相反的是,在作品《斧手》中,艺术家张琪凯直接用一把现成品的斧子砍在一块粗大的木桩上,而斧子手柄的末端上盘踞着一只凝视的“墨鸟”。这种艺术语言简洁而明确,意味深长,以轻松幽默的方式揭示了人类自身天性的欲望和暴力,该作品虽在形式上没有明确表现暴力,但弥漫着暴力的气息以及对暴力问题的思考。今天,从后现代主义的角度看,暴力充满着各种各样的表现形式,既有主动性、进攻性和强制性的带有伤害的暴力,也有建立在图像、语言、媒体的软暴力。既有以柔和的、劝诫的、安慰的和暗示的姿态出现的隐性暴力,也有能直接感受和体验到影响着人的行为的显性暴力。张琪凯发现了暴力形式的无处不在,他的作品无疑表达了对暴力问题的发问,将暴力与外部世界相联系,引伸出暴力的各种形态——或是与图像相关、或是与语言相关、或是与态度相关、或是与信息相关、或是与心理相关,或是与权力相关,等等。值得注意的是,张琪凯的作品传递了这样一个更令人深思的信息:暴力之后能遗留下什么。

“四季”是张琪凯最不像“作品”的一件作品,因为他对选用的这些现成品的铁锹、锄头、扫帚等十多件农用工具,并进行了主观的处理,让它们安装了超长的木棍,从而减弱了它们的实用功能,尤其是当他将这些工具集合在一起时,并将它们纳入新的空间中,它们自身的观念和语言则发生了转变,它们已不是原物本身的意义,而是一种形而上的语言,即当它们被置入橱窗中时,它们立刻变成了一种审美物,一种语境上的错位,一种诗意的美学……。

在这些新作中,张琪凯重视挖掘日常物质及其能量的扩展性和可塑性,当它们被艺术家纳入与社会、政治、现实和生活的联系时,物质的物理属性被解构、转译和生成新的意义,使它们成为观念和形式的载体:即它们甚至被看作是具有扩张性的媒介,并与其它事物之间存在着关联性——与时间、记忆、现实和经验之间的内在联系。张琪凯在作品中不仅重新界定了物质的属性,而且重新赋予了与物质相关的人类学属性——通过对物质形态改变或组合以激发或唤起与之相关的人的要素——情感、激情、记忆、欲望、政治、历史、权利、自由、想象和解读,并赋予了它们的隐喻含义和象征意义。艺术家从观念和形式上提炼和凝缩了对冲突、霸权、暴力的视觉表现,并从不同角度将表现对象置于具体的社会或文化的视点中,从而使作品更具针对性和批判性。

无论如何,张琪凯的最新作品表现了他始终如一的艺术立场,即独立思考、独立创作和独立批判的精神。他是中国当代艺术中少有的不向世俗低头的艺术家。张琪凯并不追求艺术符号的复杂性,而是热衷于非常简洁的东西,并表达了他自己明确的观点,伴随着清晰的和充满争议的政治话题,这些政治话语也无不关乎到艺术本体的演变,人类的发展与冲突以及文化对立等。他重新审视了那些被遗忘或抛弃的源泉,重新组织和转译了这些对象,进行了艺术家主观地流畅表述,将自己的创作融合在历史与现实的土壤之中。

张琪凯的作品并不受语言的约束,而是在艺术语言上寻找和建立共通性。他清醒地保持了某种艺术创作的均衡,即在自由中有设计,在设计中有自由。这种方法论易于打破和超越了自身的语言障碍,为观众营造出了一种新的乌托邦的精神。

 

 


【编辑:李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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