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玛格,法国艺术策划人,收藏家、玛格基金会主席、玛格艺术博物馆馆长与其家族共同致力于当代艺术的推广。她的家族是世界上拥有米罗 (Joan Miro,1893-1983,西班牙)作品最多的家族,同时还拥有贾科梅蒂(Alberto Giacometti,1901-1966,瑞士)、马克·查卡尔(Marc Chagall,俄罗斯)、乔治·勃拉克(Georges Brague,1882-1963,法国)、Henri Malisse(法国)、亚历山大·考尔德(Alexander Calder,1898-1976,美国)和安东尼·塔皮埃斯(Antoni Tapies ,1923年- ,西班牙)等艺术家的大量作品。悠悠·玛格正准备将其家族收藏的米罗画作带到中国进行展览。同时悠悠·玛格此次和法国篷皮杜艺术中心馆长一起来中国进行考察,着手篷皮杜中国馆的建设工作。
记:和皇城艺术馆合作,让米罗的作品走进中国,这对中国艺术爱好者是件极好的事情。您策划这个展览的初衷是什么?
悠悠:我之所以选择北京做米罗的展览是因为这里是一个非常棒的地方,我们可以充分展示艺术的表现力。尽管米罗在20多年前就去世了,但他仍然是很现代的艺术家,而且米罗发现了许多唯美的艺术,包括中国的、日本的、韩国的艺术。他在画纸上的创作和中国的书法很相象,所以,当我在这里看到这些中国艺术中传统的东西,我感觉这些和米罗的创作方式很相似,他的作品是复杂与简单的综合体,就像中国的红色、中国的书法和绘画。我将会带来很多米罗的作品,你们很快就会看到。
记:那么您个人也非常喜欢中国画和书法吧?
悠悠:是的,重要的是,当你欣赏国画和中国书法时,你会感受作品本身的品质,而不会去想它是去年创作的还是今年创作的,是十年前的还是十五年前的。
记:国画和书法中的精华是永恒的,是吧?
悠悠:是的。而且当我看到那些寺庙,那些建筑,还有那些家具,我会感觉中国还处在20世纪或是200年前的光景中,它们和我们今天的生活方式是多么的近。那时的生活方式也好,一些石头也好,对我来说都是很现代的。
记:作为一个大收藏家,您对收藏是怎样理解的?对您收藏的藏品有怎样的定位?
悠悠:收藏是一件很特殊的事情,我们是家族收藏,会有一些不同。
通常说来有两种收藏方式:
一是广泛浏览各类展览,找到自己觉得最特别的画作。当你看到某一幅画或者一件雕塑时,你马上会想,就是这个画家了!因为你特别喜欢这个艺术家。这是非常正常的收藏方式。
而我们家族有些不同,因为我们与艺术家相距很近,我们彼此都是朋友,甚至我们就住在一起。我们的选择也有些不同,我们期望寻找风格特别的作品,绘画也好,雕塑也好。例如米罗,许多人都正在寻找米罗式的作品。我们收藏了米罗的一些比较特别的作品,比如二十世纪的黑白作品。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家族就是世界上收藏米罗作品最多的收藏者,我们收藏了他的黑白片,收藏了他极特别的艺术品。为什么呢?因为他的作品会冒犯到一两个人,原因就是太完美了,太具有代表性了,这些是他大脑灵感的结晶,他不想重复他的这些作品。这些就是我们所喜爱的作品:形式上特别,精神上更特别,是他精神上完美的表达。
记:所以,您非常喜欢米罗的作品。
悠悠:应该说是爱,我爱米罗的作品。你要知道,米罗和我的家族关系很亲密,他有很多传奇的故事。他在西班牙出生,由于政府原因决定不再回国,然后他来到法国,和我的家族住在一起,并在除西班牙之外的全世界各地举办展览。作品包括版画,雕刻,绘画和雕塑,而且在作品的背面写的都是法语的名字。他每年大概有四个月是住在法国南部的我家里。我的家族为他设立工作室,他可以在那里进行各种创作。我的家族很喜欢这些极特别的作品,透过这些作品,我们看到了艺术家的思维。米罗就像我的爷爷,每个圣诞节,每次我过生日,都会送我很漂亮的礼物。我感觉我很幸运,通过这些,我更加了解米罗的思想。
悠悠:你一定,一定,一定得嫉妒我。哈哈。
记:您如何看待中国艺术市场?
悠悠:中国的艺术市场正在蓬勃发展。但我建议中国的收藏家应该不仅仅关注中国的艺术家,即中国的收藏家应该收藏世界各地作品。中国的艺术家发展势头非常强大,但我希望看到的是中国艺术家不仅创作中国式的作品,同时也创作出国际化的作品!
记:可能由于文化的差异,中国的一些收藏家还不能全面理解西方作品。
悠悠:是的,但他们终会理解。收藏家是艺术家的赞助者,他们间接的支持艺术家的创作。如果一个艺术家卖不出去他的作品,他们就不能继续创作,所以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有收藏家买他的作品是非常重要的,这样,他的创作才会持续下去。
记:记得您曾经讲过“活在艺术的热情里比活在艺术里更重要”,请您具体谈一下其中的含义?
悠悠:热情是无法控制的,即使失去自己,你也要去做。就像爱情,爱情就是无法控制的,即使你都不知道方向,但你还要去做。你爱的越多,你获得的也就越多。这些放在艺术上也是一样的,如果你拥有了热情,你会获得金钱,你会有了为之奋斗的事业,你会拥有名气。
记:也许艺术家应该有一些疯狂吧。
悠悠:不是疯狂,是不能控制。我不认为我的家族,我,还有艺术家们都变的疯狂了。艺术家们是很聪明的,他们崇拜完美,但又不会完全受完美左右。因为如果疯狂了,就不知道该走向何方,但艺术家们是能找准方向的。拥有了热情,你就会做特别的事情。
我自己不是艺术家,我和艺术家的关系,不是帮助,不是支持,而是出于对一个艺术家的敬仰才想做更多的事情。拿米罗来说,即使他已经去世了,我还可以将他的作品展示给公众,让大家从不同角度了解米罗。我不是收藏家,但我的工作对收藏家,对艺术家都有帮助,你可以想象得到,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像这样的能让我拥有满足感。你对世界最重要的事物——创作有所作为,你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完成这件事。就如我的家族,我们建博物馆,做杂志,做电影,开艺术商店。我对艺术有所作为,这就是完美的。
记:这些年中法文化交流频繁而有效,您对两国文化交流中做出了很大贡献,下一步您有什么期许和打算吗?
悠悠:现在我正在学习中国文化。我想用一种方式将法国文化带到中国来,与中国文化交流融合到一起,同时将中国文化带回法国,同法国文化交融。我正在与中国的博物馆、画廊等等接触,当然,并不是为了市场方面的合作,而是希望能合作出书、举办画展、合作办学等等,将中国与法国的历史融合到一起。
记:据我所知,法国篷皮杜艺术中心将要在中国设立分馆,您做了大量的具体工作,您怎样看这个项目?
悠悠:篷皮杜艺术中心的收藏,无论从数量上说还是从质量上说,都是欧洲之首,在世界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一个博物馆拥有如此多的藏品,应该向公众展示。在巴黎的篷皮杜中心也做了许多关于中国现当代艺术的展示。我们正在思考多种的交流方式,比如博物馆,学校或者儿童艺术工作室,有一些可能专注于中国艺术,还有一些是中西艺术的结合。关于篷皮杜艺术中心中国馆选址,我们正在考察研究,北京、上海和香港目前都在我们的考虑之中。
记:北京应该是更好的选择吧?
悠悠:当然了,我个人认为北京在很多方面都有优势。北京是一个将过去和未来融合在一起的城市,这是一件很美的事情,这也是我更倾向于北京的原因。我走了中国的许多地方,我想更多的了解中国人民。在中法文化年之后,我们将继续这种交流,中法人民应该成为朋友,应该合作做更多的事情。
采访结束后,赵树林馆长与悠悠·玛格探讨了博物馆和艺术推广方面的诸多事情
悠悠:艺术应该展示给公众,比如大山子艺术区,当人们走进大山子时,就立即被艺术所包围。我们希望我们的博物馆能让公众来了之后还会再来,而不是只来一次。比如说举办贾科梅蒂(Alberto Giacometti,1901-66)的展览,当然了,收藏贾科梅蒂作品和想写些关于贾科梅蒂文章的人当然会来,但更重要的让公众能从展览中发现些什么。
赵:和篷皮杜一样,MOMA博物馆、古根海姆博物馆也想在中国设分馆,这说明,现在的中国已经是世界的艺术中心了。
悠悠:当然。
赵:五年前我和朋友谈起北京将成为世界艺术的中心,当时他们说目前还不可能,至少二十年以后。
悠悠:我也要讲一个事,去年九月份我来北京,然后我又去上海呆了两天。当我和许多朋友,这其中有中国的、美国的、法国的、德国和瑞典的,谈起北京和上海时,每个人都说上海是个国际化大都市,发展很快,可以考虑在上海做点事,北京只是个单纯的文化城市。当我十一月再来的时候,他们就说北京也还可以,然后他们就说北京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在我这次来中国之前,我在巴黎和纽约所听到的话都是你一定要在北京做点事。9个月,人们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而我没变。现在,我的直觉告诉我,在北京做事很好。
赵:和纽约比起来,北京的机会更多,纽约的发展开始趋于平缓,就像欧洲。
悠悠:但纽约的状况又有些不同,它的艺术商业气息要浓些,艺术发展与市场贴的很近,创新就变得艰难,而欧洲创新不断,市场繁荣,作家云集,建筑古朴,很有文化气息。北京这里的文化气息也很浓,很像二十世纪初的巴黎,当时有很多艺术家包括外国的艺术家都生活在那里。现在也有很多外国的艺术家来北京生活和创作,这是很成功的。北京会成为世界的艺术中心,而五年前绝对不是。
赵:我读了一本书,说上世纪初最重大的历史事件就是1917年的俄国十月革命,那么上世纪末最重大的历史事件就是1978年中国的改革开放。
悠悠:十几年前,柏林墙倒塌,很多艺术家在俄罗斯都很有市场。现在在中国也有很多相似之处,我指的是许多艺术家迅速成名。我想源于很深的历史积淀,而且中国的艺术家一向非常用功。篷皮杜艺术中心在中国建分馆后,也会对中国的艺术发展起到推动作用。
后记:采访结束了。悠悠·玛格女士也将在第二天返回法国,但她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会经常来往于中法两国之间,为艺术奔忙。我们期待着米罗的展览早日与中国观众见面,更期待着篷皮杜艺术中心中国馆早日建成、开放,让热爱艺术的人们近距离看到那些辉煌灿烂的作品。
【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