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宇画作

叶浅予的第一幅漫画发表在他主编的《三日画报》上；廖冰兄自认是他的“私淑弟子”；华君武称他是自己的“漫画引路人”；而丁聪说，比起父亲丁悚，他对自己的影响更全面，就连自己作品署名“小丁”，也来自他对自己的昵称。让中国美术史上几位重量级的漫画大家如此推崇的人究竟是谁？他，就是发起成立中国第一个漫画会、有着“杂家”之称的艺术大家——张光宇。

这位被很多著名美术家敬仰并称为老师的画家也许并不为人所熟知，但如果提起他的设计则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动画片《大闹天宫》的人物造型和场景设计、十大建筑的装饰设计、国徽的设计方案……甚至人民大会堂屋顶的“满天星”，都是来自于张光宇的创意。他被美术界称为“杂家”，是因为他所涉足的艺术领域广泛得令人难以置信：广告设计、书籍设计、舞台设计、电影美术、动画、漫画、壁画、插图、月份牌……以及被他称作“新中国画”的装饰绘画。再回过头来看他的履历：早年在上海师从张聿光学习美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与友人先后创办东方美术公司、中国美术刊行社、时代图书公司、独立出版社等，出版了《上海漫画》《万象》《张光宇绘民间情歌》等一批在中国现代美术发展史上有着重要影响的综合文艺期刊和漫画刊物；上世纪40年代，创作了《西游漫记》《水泊梁山英雄谱》等长篇讽刺漫画；新中国成立后，成为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教授，创办了《装饰》杂志并参加国徽等一系列重要的设计工作；上世纪50年代，创作了《神笔马良》《杜甫传》《刘三姐》等插画；晚年担任动画片《大闹天宫》的美术设计……黄苗子对他的评价是：“张光宇是中国式现代艺术的创造标志。”可见，张光宇对中国现代艺术影响之大、之深。

在10月31日，由中国美协、北京画院、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主办，百雅轩文化艺术机构协办的“民间·情歌——回眸张光宇艺术”展览在北京画院美术馆拉开帷幕。在北京画院美术馆宽敞的展厅中陈列了百余幅装帧精致的张光宇经典漫画作品。北京画院美术馆馆长吴洪亮在介绍这次展览的策划时说，北京画院“20世纪中国美术大家系列”已推出了30余位大家，张光宇先生是这个系列在策划之初就关注的一位艺术家。他的绘画作品很少被人了解，一般也只是知道他是《大闹天宫》的人物形象设计者，但对他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创作知之甚少。而那一时期，他创作了很多具有重要影响的作品，其中非常经典的一部就是《民间情歌》。这部作品呈现了画家对人性、对爱情的赞美，以及对于民间文学的体悟，是画家对本土文化中最纯美部分的挖掘、解读与阐释。这次展览以“民间·情歌”为主题，是希望用“个案中的个案”的方式来深入研究张光宇的艺术，从而探求出这位“杂家”的微观世界。

上世纪20年代，在西方文化冲击与民族文化自省的大背景下，文艺界兴起了民间歌谣研究的热潮。青年张光宇对民间美术的兴趣爱好在这时得到升华。他收集民间歌谣、整理挑选民歌文本，创作了著名的《民间情歌》系列作品。在《张光宇绘民间情歌》一书的自序中，他讲述了自己创作的初衷——“情歌的好处，就是能写出真情实意，比诗词来得健美活泼，比新体诗更来得勇猛快捷，便是冯梦龙所说的‘但有假诗文，却无假山歌’是也。”于是，张光宇将歌词中男女间真挚、淳朴的情感用纯净柔韧的线条、简洁的画面形象细腻地呈现出来。

这次北京画院的展览除了展出仅存的31件原作，还搜集、补齐、复制了另外因历史原因散失、损毁的44件作品，尽可能地恢复了张光宇描绘民间情歌的原貌。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张光宇本身是一位深谙出版之道的画家，他在创作之初就会考虑作品的用途，即为发表、出版而绘制。因此此展将图稿、印刷作品以及民歌的原文一并呈现。如一幅作品中，两位少女牵手相依，清丽的面容好似桌上花瓶中盛开的玉兰，在原作旁边的印刷作品中，歌词是这样写的：“大的年纪十六七，小的还只十二三；一家两个如花女，想要下手难又难。”民间情歌幽默、诙谐的语言，让人着实忍俊不禁。再如另一幅画中，一位妙龄女子神情哀怨地坐在椅子上，一旁的牡丹妄自盛开着，乖巧的小猫也不能引起女子的怜意。这幅作品的歌词是：“郎君出门早早回，日出走来日入息；路上残花莫要采，家中牡丹正在开。”还有像“这个世界要有钱，八十公公有人恋；有钱不怕八十岁，没钱最怕两同年”，诙谐之余，令人颇有感慨。

这次展览除了重点展出《民间情歌》系列，还展出了张光宇的长篇讽刺漫画《西游漫记》的部分作品，为《新诗库》绘制的封面设计稿，上世纪50年代创作的新民歌插画、装饰设计图，60年代《大闹天宫》的美术设计图和草稿，以及部分动画插图等。

在展厅门口，立着一面由25帧张光宇各种表情照片合成的照片墙，这些照片是画家自导拍成的。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著名的自拍照创作于1976年，而张光宇的创意竟是早了他近半个世纪。照片墙的底部是一块白色的基石，上面刻有这样一行小字：“你可以超越他，但是绝不可以绕过他——廖冰兄”。是的，在20世纪众多的美术大家中，张光宇是绝不应被忽略和遗忘的。

【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