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之恋——从“简单生活”到“都市系列” 2012-11-08 15:48:17 来源:艺术国际赵峥嵘博客 作者:时洁芳 点击:
一幅有绝对气场的画作,那么它离优秀的艺术品就不远了。站在赵峥嵘的画作面前,“观看”的主动权可以轻而易举地交给“笼罩”,进而或“震撼”或“消解”,将人或击倒或融化。这些都在他于2005年创作的“简单生活”系列以及2011年左右的“都市”系列中得到了验证。

赵峥嵘 作品

赵峥嵘 作品

一幅有绝对气场的画作,那么它离优秀的艺术品就不远了。站在赵峥嵘的画作面前,“观看”的主动权可以轻而易举地交给“笼罩”,进而或“震撼”或“消解”,将人或击倒或融化。这些都在他于2005年创作的“简单生活”系列以及2011年左右的“都市”系列中得到了验证。

正如已有评论家指出那样,赵峥嵘出生于上海,求学于杭州,深造于北京,工作于广州,这样的游走经历让赵峥嵘对于城市的生活体验与感受明显地优于其他艺术家,在领略了中国从南至北最繁华的城市风貌之时,更伴随着中国千年一遇的现代社会转型,不由让人期待,作为艺术家的赵峥嵘笔下对于城市的写照和表现。事实上,他的画作出乎了绝大多数人的意料。

襄阳路,这个以海派商业和自由贸易为特色的街区,也许只有熟悉上海生活的上海本地人才能对它说出个一二。至今还无法彻底了解2005年的赵峥嵘为何会对这条充满市井味和暧昧感的襄阳路感兴趣,“一个人行走在夏日的阳光中,行走在这条行人如织同时又是极普通的商业街上,襄阳路这条曾经存在过的喧嚣而暧昧的街道,试图赶走一个人的孤独,使自己放松下来。就这样,我迷失在人群里,迷失在喧嚣和噪音之中。”(赵峥嵘《襄阳路,我一个人的行走》)如果说这个时期赵峥嵘的才情释放更多地附着于他的自由诗和散文上的话,那么《襄阳路印象》就像诗歌的插画一般,借着懵懂的形形色色,盛载起赵峥嵘的迷失。

紧接着《襄阳路印象》之后,赵峥嵘开始以一种“简单”的创作态度和方式大刀阔斧地诠释着“简单生活”,当然,这并不简单。这些尺幅巨大、肌理鲜明、气息凝重的画作确立了属于赵峥嵘个人的绘画语言。他开始知道或者说已经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这个阶段的画作是多么的不讨人喜欢,但是他就是可以这样重复地画着一张又一张——在模糊的形色和压抑的状态中消解着一日又一日,似乎没有了自己生存的感觉。巨大的画幅,显示出源于现实又对立于现实的另一个世界,人站在它的面前,被它所笼罩,似乎可以融化了进去,消耗着智力、体力乃至生命。赵峥嵘在最投入的时刻一定是又空又满——空来自行为方式的不自觉,满来自思想意念的不放弃,两种对立的感觉兼行并进,直到天又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这在外人眼里仿佛是疯子的行为和混乱的效果,让赵峥嵘无法自拔;这看来与世隔绝的创作,让人感觉赵峥嵘的冷漠和无序,但若仔细辨认画面中微茫的造型——热闹的街头、无序的站位、缠绵的情侣、匆忙的行人,分明是当下的、即兴的、你我真切生存着的一个世界。画面色彩被大大地弱化,几近中国的水墨,因为光鲜陆离和惨淡无聊的交织、无尽欲望和无所适从的交汇,让赵峥嵘索性放弃了色彩,这倒不啻为一种简单。整个大地被暧昧不堪又蒸腾氤氲的气息笼罩着,这看来如地狱般的“风景画”确是浮生图,赵峥嵘用画笔触摸着最真实的现实世界和今日中国!这种不讨巧、不露声色的触摸与其说是赵峥嵘面对真实世界的冷淡和批判,不如说是在对人生和社会的真切认识之下的一种感叹和悲悯,透着深深的暖意!这些抽象化的“简单生活”是对具体的“襄阳路”的一种提炼,几乎可以映射所有中国大都市的面貌,直到2011年前后的一批“都市”系列,才将赵峥嵘的真实生活和创作“生活”从晦涩凝重中拯救出来。

是的,这是一批明显有别于“简单生活”的集中创作——殖民建筑、摩天高楼;矩阵排列、丛林生长,并不完满的构图画面却让人感觉是充塞了双眼,而且还向着四野毫无停息地蔓延……横幅形制与“简单生活”的纵势正好相反,这种古典的宽阔幅面似乎可以令我们的心灵也随之安放;有着鲜明倾向的色调以及相对轻薄的笔调与“简单生活”的灰黑凝重也正好相对,也似乎能让我们比较自然地呼吸;更别有用心的是每幅画作的名称——“记忆深处的某个地方,夜晚是如此灿烂”“待我从佛晓晨波看透”“那些日子,那些莫名涌动的忧郁”,天哪!这是赵峥嵘给起的名吗?——那个憨拙地起了一大堆“简单生活”画名的赵峥嵘?

尽管“简单生活”系列中画面是那么的混沌和黑暗,但人们的目光是可以直射进去的,视力是无恙的。但是面对“都市”这些系列画作,总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有视力上的障碍——迷糊、漫涣、虚玄、闪烁,似乎隔着终年没有擦拭的积满灰尘的玻璃看着窗外的大都市,很容易引向焦虑与不安。人有时又站在了城市的最高处鸟瞰,拼了命要看清这一座座如同空了的城,但转念一想,这分明就是片刻之前才从这些城里走过来或走过去的,它们的繁华与喧嚣将我们包围,将我们压得比蚂蚁还小还弱。这是属于自己现实生活中的城吗?还是眼前虚拟的属于赵峥嵘的城?

诚如赵峥嵘自己的呢喃:“在这里,没有了扭曲的人脸,但那些黑黑的门洞里似乎有什么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此时,只留下我一个人,内心一团黑暗。在这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孤独,世界有如迷宫,并且安静地只能听到自己呢喃低语。”赵峥嵘将“孤独”和“迷宫”又化作了画布上不经意的俯仰人头、不羁位置的手脚、随意写出的数字和句子,和着星星点点悦目的橘红、粉绿、粉兰、玫红等,再重叠于涂鸦式的粉白线条以及流淌的肌理,还有每幅画作的独立调子——蓝绿调、黄褐调、钴蓝调,深深浅浅,上上下下,热闹又寂寞着。可贵的是,我们在“简单生活”中就难以忘怀的绘画手感在“都市”系列中得到了更淋漓的发挥,赋予一种偶发性与书写性,几乎将观者的神经麻醉,与“简单生活”震撼的气场完全迥异,这种气场的诞生与升腾只属于赵峥嵘,旁人无法模仿,甚至连赵峥嵘自己也无法复制。

任何一件艺术作品,其在何种程度上体现了某种新价值标准,也就在何等程度上具备了获得新价值的前提。赵峥嵘已经分明从“简单生活”的个人情结中走了出来,获得了更加开阔的眼界,走向了更加深层的境地,拥有了更加珍贵的价值。这是在“拂晓”、“灿烂”、“永恒”的点醒之下,在迷离、蛊惑、困顿的语境之下所揭示的真正悲凉。张爱玲那句“生活是一件华丽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的名言尽管已经庸俗不堪,但此处又不得不提,就像这些城市,一样让人依恋又让人厌烦,让人自信又让人丧气,让人无限伤感。如果没有高速发达的互联网和全球化,我们也许还能按着自己的步伐从农业走向工业,从田间走向都市,但今天的二十一世纪,全都乱了脚步与分寸,我们的脚步太快但是眼界还是幼稚,我们拼命追赶但总在失落,我们聚集到一起但被冷漠深深伤害。我们被剥夺了自然成熟、自我完善和享受成果的周期与心境,像个快速生长的畸形儿混在全球化的步伐中。如果今天的我们是要赴一场盛宴,那么狼藉散场后的伤感与悲凉为何要早早地预告?生活与当下搅局着赵峥嵘的拙劲,暗透着一股“伤”的能量,庞大的能量,令人惊恐不安又让人无可奈何。

然而,西方世界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这份都市之“伤”与其说属于中国的上海、北京或广州,不如确切地说属于早已完成城市化进程,如今正是高度成熟却不可避免地即将走向衰弱的西方城市。他们用停滞的目光中看着我们的亢奋,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何去何从;他们在中世纪的城堡或文艺复兴的教堂前无所事事地呆坐着,像是被上帝抛弃的人儿;他们在后现代主义的狂热中释放了过多的能量,突然发现自己正跌入虚无的深渊。他们的都市早就伤痕累累、不堪重负,只不过足够明亮的阳光将不容深究的瑕疵和裂缝暂时掩盖,能撑一时就一时。从这个角度可以说,赵峥嵘的“都市”系列已不仅仅属于上海或广州,它们更属于全球和全人类。

站在赵峥嵘的画作面前,我们依恋着他的伤城之恋,感觉“流淌在瞬间的河流之上”,抚摸“你的面容早已隐退”,回味“记忆在肉体之外”,从白天到黑夜,从现实到未来,心甘情愿地被他的气场包围着……

时洁芳 2012年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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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睿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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