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砯:美术馆是艺术品的坟墓 2013-01-08 11:13:12 来源:南方周末
作为世界上最知名的当代华人艺术家,黄永砯和徐冰、蔡国强、谷文达被称为中国当代艺术“四大金刚”。但相对其他几位,黄永砯较少接受媒体采访,因此当记者开玩笑说他是“沉默的金刚”,他好像不同意也不拒绝。

黄永砯

作为世界上最知名的当代华人艺术家黄永砯徐冰蔡国强谷文达被称为中国当代艺术“四大金刚”。但相对其他几位,黄永砯较少接受媒体采访,因此当记者开玩笑说他是“沉默的金刚”,他好像不同意也不拒绝。

费大为说黄永砯狡猾得像泥鳅一样不容易被人抓住——这话用的是赞赏的口气。黄永砯的整个工作都受到维特根斯坦的影响,而维特根斯坦哲学最关键的一句话就是:“世界上有一部分事物是不可言说的,对于这部分不可言说的事物,我们只能保持沉默。”黄永砯给他加了句:“或者是保持沉默,或者是乱说”。

福建人黄永砯走路微微缩着肩膀,总是很谦和小心地和人打交道,但也以这种态度与他人保持距离。他好像不容易放松,有些公开场合,当别人触到他的胳膊,也许会发现他在微微地颤抖。事实上他感觉敏锐,容易发现人和事的好笑之处,据说混熟了之后,他往往会背过脸去,发出招牌式狂笑。早年他会使用偶然进行创作,比如此次展出的一件作品是长期放在厨房的一块画布,因为溅多了炒菜的油而变成了“油画”——典型的黄永砯风格的小玩笑。

他是个瘦小的中年人,但费大为又说他“力大无穷”,他锻炼的秘诀是跳绳。如果不是个艺术家,他也应该是个好的工匠,他的动手能力在当代艺术家中屈指可数。他设计并制作很多精巧的装置,对细节的把握能力极其出色,他的手因为干活经常受伤,鲜血直流。此次展览从半空吊装下来长达25米的蟒蛇,如何把散在地上的一地木架拼装成功,这个技术活非黄永砯指点不能顺利完成。对《世界剧场》而言,如何保证盛放着各种动物的小抽屉顺利打开,而又不从缝隙跑出来,都需要周到的考虑。

黄永砯研究周易、道教、禅宗、维特根斯坦、波伊斯、杜尚,看书速度快得惊人,可以一天一本哲学书。他用周易做过很多作品,也给自己和朋友打卦,尽管他对此不愿过多谈及。《周易》是随身携带的读物,他曾说其意义犹如“犹太人的圣经”,但这也不妨碍他杀佛灭祖,在《占卜者之屋》这件作品中他把《周易》也放进了洗衣机,并把搅烂了的这些书本残余物,像腊肉一样挂在钩子上。

说到世俗的层面,黄永砯似乎是个超然的形象,他从来不主动去推销自己,费大为说他“姜太公钓鱼,钩是直的”。但他做作品的细致程度,犹如一个苦心经营的小杂货铺老板,从来不轻慢到来的机会。在尤伦斯,他一个人奢侈地占了曾是“八五新潮”这么多人的坐席,他一面否认这意味着某种文化权力,“还有更大的空间呢……”他说,一面又面露喜色。

费大为评价黄永砯的厉害之处是,“他一上来就狠狠地抓到最本质的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比如黄永砯虽然身在“八五新潮”中,但他当年就反对一些滥情的、自我扩张的、洋洋得意的绘画,并且反对当年派系林立,山头和山头PK的情况。1988年,黄山举行“85新潮”运动中第二场全国代表大会,这时候是“华山论剑”,剑拔弩张,其实就是要比谁最厉害。在这个会议上,各地的英雄都拿出自己最厉害的“武器”。黄永砯代表厦门达达发言,会议给他安排了一个幻灯片投影,让他给大家展示厦门人在做什么,他给大家拿出的却是四张西方古代艺术史的幻灯片,大家都愣住了,让我们看这个干什么?结果黄永砯说,我出门以前拿错幻灯片了,不过好在拿错了也没有关系,因为是不是前卫并不重要,是不是自己的作品也并不重要,是不是中国艺术家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放几张幻灯片而已。“他完全拒绝和任何人竞争,他对于这种派系竞争完全是抱着一种不屑的嘲笑态度。”费大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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