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芬油画村转型何去何从 2013-01-25 13:53:00 来源:晶报 作者:李海若
沿龙岗大道,上大芬立交,望向布沙路方向,能看到两条巨大的竖幅上豪气满怀地写着“世界油画,中国大芬”八个大字。视线再往东挪半寸,一眼即能看到“茂业书画城”显眼的招牌。但鲜有人知道,在不到百米之外,还“藏匿”着一个“大芬油画交易广场”。

南北片区天壤之别

从大芬油画交易广场一波又一波的纷争中,牵引出空间狭小、租金飞涨、配套服务不完善、生存压力大、人才流失等一个又一个问题。加之受国际金融危机震荡影响,从走外单起家的大芬油画产业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冲击。

大芬现在整洁多了,但房租也涨得厉害,尤其是北区店铺转让费,动辄十几万,靠画画谋生的艺术家哪里负担得起啊。

租金不断上涨是个老话题,不过,租金的上涨与大芬油画村本地的具体情况自然是无法割开。只是,房租上涨与油画广场纷争二者之间的关系也变成了一种鸡生蛋和蛋生鸡的关系。谁是谁的因,谁是谁的果,如今演变成了一个互相“推诿”、耐人玩味的哲学话题。

据了解,大芬油画村现在的核心经营面积为0.4平方公里,有43家规模较大的文化企业,1201家画廊、工作室、工艺品及画框、画材等经营门店。而人们通常认定或熟悉的只是布沙路北片区的大芬油画村,北面入口处砌的墙面上醒目地标着“大芬油画村”几个大字,不远处伫立着代表大芬油画村的LOGO——一座手握画笔的黑色雕塑,再往东走几米,一座通体雪白的维纳斯雕像坐落于草丛中间,与画笔雕塑遥相对望。往纵深处走,经过深圳大运会期间“穿衣戴帽”工程的洗礼,在黄、绿、蓝、紫、橙五彩颜料的包装下,呈现出清新、整洁、有序的面貌。一位在大芬呆了十年的艺术家对记者说,“大芬现在面貌整洁、清爽多了,以前没人管的时候,是‘脏、乱、差’,现在好多了,但是房租也涨得厉害,尤其是店铺转让费,动辄十几万,几十万,我们这些靠画画谋生的艺术家哪里负担得起啊!”行进不到一百米,穿过层层密集的画廊、咖啡馆、包子铺、水果店、小卖部、书店,视野变得开阔起来。一座落差达15米,建筑空间逾17000平方米的不规则建筑体将人的眼球即刻抓住。这就是无数艺术家心中的圣殿——大芬美术馆。他们日思夜想,只盼能在一所有规格的美术馆办一次展览。六年前,美术馆刚诞生之时,在这片广场上曾经创造了“千人同绘油画”的吉尼斯世界纪录。如今这里,显得有些冷清。

一路之隔的南片区,在规划和人气上都弱了许多。店铺每月租金比北片区少了不止一半。

将视线收回来再看,相比之下一路之隔的南片区,在规划和人气上都弱了许多。而大芬油画交易广场也就不声不响地“藏匿”在南区的几幢建筑之后。当初,当地政府引入商铺进驻油画交易广场也是因为北区已难有空间发展,为开发南区而作的探索之举。从北区过南区需要过马路,由此让两区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遥远、陌生。听很多村民和艺术家反映,一直以来,政府都在计划建一座天桥连接南北片区,但是目前无任何动工迹象。

看着快速闪过的绿灯,记者匆匆从北区奔向南区。一眼就瞥见一位年纪稍长的男子站在南区的马路边上画画。画家叫杨世良,来到大芬油画村已有十年,早先在吉林师范学院任教,在南区的大芬卢浮宫经营着自己的画廊。杨世良专注于绘画,并不太理会身边人的眼光。记者观察到,他画布上人物正是路边上杂货摊卖小吃的摊主。起初并不搭理记者的杨世良,在得知记者身份后慢慢也聊了起来。他说,一般过路人不会关注他这样的画家,而他画的内容也并不为很多人接受和认可。为什么要画这个小摊贩?杨世良说,我画中人物多是这样的身份,他们生活在底层,为这座城市奉献了青春汗水,自己浑然不知,也不为人所重视。杨世良告诉记者,他最大的心愿是办一个个展。他很希望能在大芬美术馆里办一次展览,他希望政府能多支持他们这类原创画家,在政策和资金上都支持他们办展。他说,大芬今天的发展模式走下去,到一定阶段一定会消亡。全世界只有一个大芬油画村,我希望它赶紧转型,往原创方向走。

南区临街有座仿法式建筑的“卢浮宫原创油画城”,通过对外墙做的欧式装饰还能收获不少注意力。据悉,这座大芬出产的“卢浮宫”于2008年底开业,占地3000平方米,一楼、二楼共有经营各类中高档油画的展位70家,其中原创作品占85%以上,三楼为集展览、拍买、艺术沙龙为一体的多功能厅。所以,大楼入口处也以醒目的招牌“卢浮宫原创油画城”凸显油画城的“原创”身份。画家李铁香一来深圳,就把画廊开在了卢浮宫的二楼,一开就是5年。李铁香,内蒙古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他在卢浮宫有三间店铺,每平米租金为85元,每月租金加水电约5000元,这比北片区少了不止一半,最关键的是还没有高昂的转让费。在整体房价租金都上涨的情况下,卢浮宫的租金也涨过,但是小幅涨,尚能接受。而且,由于所签租赁合同的二房东是佳兆业,不会像北片区的业主是村民,其中有的“野蛮”性涨租让人无法接受。

随着人们收入的增长和见识的提高,对原创艺术品的需求也越来越大。大芬油画村要转型,依靠的还是人才。

李铁香自己绘画,也代理原创画家作品。他说,现在原创氛围也越来越好了,以前一些会所和房地产商钟爱廉价的油画,现在逐渐转向收藏画。随着人们收入的增长和见识的提高,对原创艺术品的需求也越来越大。大芬油画村要转型,但这种转型与工业转型不同,不是更换机器零件就能实现,依靠的还是人才。但这里高校缺乏,艺术院校少。引进人才,不太切实际,名家不愿来,原本在北京卖一百万的画,到这里可能就跌到十万,人才要吸引更要培养。

艺术家要耐得住寂寞。李铁香是幸运的,他赶上了大芬最辉煌的时代。他说,2005年,大芬油画村备受关注,政府对环境和画家的重视程度都很高,加之大芬油画村是市场自发形成的,本身生命力很强,所以发展势头迅猛。这里有美术馆,有艺术杂志,有拍卖行,整个产业链都很成熟。2010年,他带着10名原创画家去参加了上海世博会。现在,政府也给予了一些支持,比如修公租房,帮一些画家入深户。作为国家级美术协会会员的李铁香就享受到了114平米的公租房待遇,按每平米10元收费,每月只需出1000多元房租。不过,随着关注度的减弱,生活成本的提高,许多画家离开了大芬村。李铁香指着对面的画廊说,这个画廊刚换人,之前的老板去了北京。卢浮宫里也陆续走了一些做原创的画家,因为成本太高,生意难做。所以,都说在向原创转型,现在的情况是,原创画家不是多了,而是变少了。而每走一个画廊,又会带走一批人。大芬画家普遍基础不好,政府在鼓励原创之时,就要多带领画家写生、采风,提高画家的水平,支持原创画家办展览,展览之于画家而言就像开演唱会一样,是终其一身都要追求的,但是展览也必须保证水准和高度,不然也失去其价值。而南区开发已经说了有四五年时间了,可是推动太慢。他透露,据说,有一些村民也反对,因为怕拉低了北区的房价。大芬油画村前景很好,有一张好名片,是他所见的创意园区里做得最好的,政府应该极力去推动,再拖就拖垮了。

对于南区改造,朱莉显得不够热心,坦言并没有什么期待,她打算今年过完年,就回老家了。

从二楼李铁香画廊下来,记者看见一位中年女子在大芬卢浮宫一楼入口处的刺绣店外专注地绣着一幅风景画。她叫朱莉,苏州人,42岁,是这家店的老板。朱莉来深圳有4年,独自经营着这家刺绣店。十几平米的店铺每月房租水电开销要2000元,一楼租金要比二楼贵一些,但也在朱莉承受范围之内。她说,这几年总共就涨了两次价,共160多元。为什么选择来大芬,朱莉说,因为觉得深圳是中国的窗口城市,可以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国传统刺绣文化,所以就来了。朱莉学苏绣学了二十多年。她说,苏绣是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有着2000多年的历史,苏绣的仿画绣、写真绣是名满天下的。

偶有一群小孩在走道嬉戏,并不会打扰朱莉的刺绣。她神情淡定,眼睛在一张被临摹的水墨照片和绣图之间来回流转,手则一刻不停,飞针走线,一幅淡雅精致的山水风景绣图在一针一线的跳跃之中就显露了出来。这样一幅画,朱莉要花20天时间才能完成。绣画间,来了几位客户在店铺询价,朱莉停下针线,去接待客户。几个调皮的男孩在推搡中不小心弄倒了朱莉的绣架。朱莉不声不响,走过去扶起绣架,笑着摇了摇头。

采访间隙,又来了一个老外和几个中国客户。记者与其攀谈起来。Brian Barrett来自加拿大,刚来深圳一个月,是一名电子工程师。听闻大芬油画村很有名,于是和几个做外贸的朋友周末一起过来逛一逛。Brian仔细凝望一幅风景画,鼻子几乎贴了上去。他极力称赞,“so beautiful!But I can’t afford(太美了!但我买不起)。”朱莉说,很多老外倒是很喜欢,但更不懂,也嫌贵,总以为我们坑人。一幅最常见的普通照片大小(约5英寸)的刺绣要上万元,而再大一些尺寸都要五六万,近十万。朱莉说。

对于南区改造,朱莉显得不够热心。她说,我没有什么期待。只是觉得深圳这里懂文化的确实太少。复制画价格便宜,我的报价许多顾客都觉得太贵了。这里位置也确实并不好,她打算今年过完年,就回老家了,或者也再考虑一下其它的经营模式。深圳,这里更多的人是忙着赚钱,而很少人愿意停下来欣赏艺术。

【编辑:徐瀹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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