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愤怒不针对任何人与事。山姆•雷米执导了蜘蛛侠三部曲,拍《奥兹巫师》(Oz The Great and Powerful)我俩再次合作。这些图片只是来揭穿某些虚假表象。我知道自己只是这个庞杂制作系统的一部分,我并非有啥抱怨。但我们花费数亿美元拍出组成这些影片,它们画面好看,给观众了带来无穷欢乐,它们是了不起的艺术形式。
“但是,电影的确精心打造了很多不可思议的表象,很难让人看到深层的内涵。我却对此产生了浓厚兴趣,所以这些影像图片就是起揭穿作用。”我对他说,自己倒觉得这些图片挺有意思。“我喜欢在自己的作品中加点幽默,”他说。“因为喜剧并非艺术的重头戏,而大制作影片却非常看重它。”
正说着,我们的乳蛋饼端上来了,味道远胜于外观。此时背景音乐开始播放罗德•斯图尔特(Rod Stewart)的《不想再提起》(I Don’t Want to Talk About It)————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弗兰科此时看上去心情不错。把自己纷繁复杂的生活和多面工作分门别类清楚,不知他觉得困难否?
他笑着说:“的确很难。光当演员时,自己就不想做分外的任何事。别人说我得学杰克•尼克尔森(Jack Nicholson)与艾尔•帕西诺——不参加任何脱口秀节目,因此才能得心应手地扮演各种角色。但如此心无旁骛我很难做到。我为此耗费了大量精力,但收效甚微,成效也不明显。事实上,我并不反感采访,相反我还很喜欢接受采访。”弗兰科朝我的话筒摆手示意,表示他的态度。“而且我依然能游刃有余地扮演各种角色,观众也依然买账。”
弗兰科曾说过睡觉纯属浪费时间,他不断饰演各种角色,都十分成功,偶尔也出演火爆的撞车场面。2011年与安妮•海瑟薇一起主持奥斯卡典礼时,站在光彩照人、热情洋溢的海瑟薇身旁,他显得很呆滞。网上传言他嗑药。但在大卫•莱特曼(David Letterman)主持的深夜秀(Late Show)节目上,弗兰科竭力否认。“我很喜欢安妮,但她太富激情了,我觉得就算大嘴怪(Tasmanian devil)站她身边,也会神情恍惚的,”他说。
2006年,在辍学10后,弗兰科重返大学校园,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in Los Angeles, UCLA)攻读文学与写作,随后又在四所不同的研究生院修课(算是他的一大特色),最近还执起了教鞭(因此算是UCLA的教职人员)。我问他对此有何感悟。“学校可以宣泄掉拍电影的一些压力。每演一个角色,我常与其共生死。有了这些新的发泄口,就感觉轻松多了。”
我问了他上大学是否仍为了拿学位。弗兰科答道:“我最后想拿的就是耶鲁大学的博士学位,这得花相当长时间。”我于是问他的攻读方向。“大致属于电影与文学的交叉学科,以及两者相互转换后会发生什么。”弗兰科热衷学习在好莱坞圈子内自然被视为异端。“不要疏于学习!”,在最近的访谈节目中,莱特曼曾以戏谑的口吻对采访对象如此结语。
弗兰科出生在加州帕洛阿尔托(Palo Alto)一个有葡萄牙、俄罗斯、瑞典以及犹太血统的家庭,从小就深受学术与世俗氛围的熏陶。他最初进入UCLA是攻读英国文学专业,但一年后退学,转而进入演艺圈。他事业的分水岭是2001年,当时他在同名电视传记片《詹姆斯•迪恩》(James Dean)中饰演迪恩,他的精彩演技使他随后得以出演《蜘蛛侠》第一部。
他随后的演职生涯走的完全是折衷路线:从斯托纳喜剧(stoner comedy,代表作是2008年的《菠萝快车》(Pineapple Express))到电视肥皂剧(以浓郁的后现代派风格,在《综合医院》(General Hospital)中饰演了一个名叫弗兰科的系列杀手),莫不如此。2010年,他出版了自己的关联短篇小说集《帕洛阿尔托》(Palo Alto),讲述了生活在美国郊区的青少年故事。弗兰科为数不多的散文行文简练,尽管不可避免地遭遇了冷嘲热讽,仍好评如潮。
我问他为何对青少年的话题一直这么感兴趣,弗兰科的回答颇具技巧(这倒让人出乎意料):“青少年感觉啥事都很不得了,但经验却差强人意。正是由于这样,鸡毛蒜皮的事往往会兴师动众。尽管我如今已长大成人,但心中仍在纠结同样的问题:如何与别人交流?该对谁忠诚?如何对待朋友与仇敌?如何对待自己的梦想?”
我于是问他:成了影视巨星后,这些问题是否会在温床似的演艺界变本加厉?“这正是它成为本人另一大关注主题之原因所在,”他回击说。
不看其它的,单单是身为好莱坞巨星,就让弗兰科有幸获取大量鲜活多样的材料,成为他艺术创作的素材。到柏林除了举办自己的艺术展外,他还在柏林电影节上推销自己的《奥兹巫师》与另外三部影片,其中包括《拉弗蕾丝》(Lovelace,他在片中饰演休•海夫纳(Hugh Hefner))与《皮革酒吧》。我问他《皮革酒吧》的情况,该片今年初在圣丹斯(Sundance)首播后,恶评如潮,但他似乎对此并不以为然。
“这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即如何把电影作为其它创作的源泉,”他说。“我对《虎口巡航》情有独钟,但从美学上说,我特别喜欢《皮革酒吧》。威廉•弗莱德金使用了上世纪70年代末真实的皮革酒吧作为拍摄地,还运用了很多真正顾客。当时还是艾滋病流行前的那段岁月,但如今一切已是时过境迁,但整个场景看上去依然那么棒。
“我想在影视中展现真正的性爱。但我不敢亲自操刀,因为我从未在电影中表演过真正的性爱。”所以弗兰科决定与专拍情色艺术的同志导演特拉维斯•马修斯(Travis Mathews)联手。“他是拍同志影片的高手,生活中也是个同性恋,而本人两者都不是,我俩之间的合作非常融洽。”
这几乎等同于明确宣布弗兰科本人是个异性恋者,再说谁会在乎这呢?
他为何以及如何惹很多人不悦,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对于不符合行规的演员,影视界不由自主地表示猜疑,原因并非弗兰科破坏了规矩——他是风度翩翩的脱口秀座上宾,对演艺界种种要求能应变自如,否则他的片约早就成了无源之水了。
更要命的是,他用自己的游戏规则补充了好莱坞的行规,却往往吃力不讨好。艺术圈也是非常自私自利(这一点很让人抓狂),对于不经意破坏规矩者并不待见。在Gay Town艺术展开幕当晚,柏林某艺术商会对我说自己觉得弗兰科的作品十分“稚嫩”——如此反应再正常不过了。
但我觉得弗兰科的重要性远不止于此。在横跨演戏与艺术这两大文化领域时,弗兰科均有耳目一新的洞察力。生活与艺术捉摸不透显得司空见惯,但由于大众媒体不停地炒作,而更变本加厉,比过去更咄咄逼人,也更冷酷无情。如今与安迪•沃霍尔的时代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生存状态仍是一把双刃剑,但伤起人来更狠更痛。弗兰科比舍曼、麦卡锡与戈登更深知此种感受,我问他,针对新兴媒体生态圈(blogosphere)推出的这些辱骂性艺术作品是否属于某种报复?毕竟,展览推出了很多放荡不羁的作品。
“但这一切我难以掌控,”他说。“而且我也不想去掌控。我所做的就是把它们作为我艺术展的原始素材。所以若有观众指责我,我不会甘愿成为任人宰割的对象;如果有人说我的作品只是徒有虚名,那么相信我,我并不想让自己外表光鲜亮丽。若真想做的话,我能做得更加无懈可击。”
如今没必要对此争辩下去了,况且也没时间点更多菜了。弗兰科还得在画廊举办一个仓促的记者会。结完账(实在少得可怜)后,我跟着他去了记者会。记者不止一次、而且变着法子问为何他的电影与艺术作品念念不忘性的问题。“性是我们生活中的重要部分,大家都在谈论它。而且就我所知,大家也都是身体力行者,性是人类繁殖生存的工具。”
哈维尔•佩雷斯(Javier Peres)是画廊老板,正在向困惑不解的观众讲解此次展览的内涵。“弗兰科作品的基本成分是名声,”他说。“就像一个画家运用颜料一样。”随后有记者问弗兰科:当他身为名人感到腻烦时,往往会做些啥事。
“我主要生活在自己的私密空间中”,弗兰科回答道。“这并非根本性问题。”
【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