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志冈:把自己交给别人
0条评论 2007-12-26 18:06:36  

    看唐志冈的作品,画面里总有一些“憨定”,一些傻瓜一些笨蛋。这些憨定和笨蛋听从某个主角。这些主角往往是主持人,指挥官,裁判员,评审团。这种场景出现在会议现场,审问室,运动场上,或者某个阴暗的角落,雍荣尊贵风光无限的场所。这些场所所埋下的伏笔指向我们所赖以生存的空间。指向世俗生活。这是一个被领导和“驯化”的社会。我们每个人在里边多多少少的扮演了某个角色。

    唐志冈提出了问题的深刻性在于:他并非用成人去表现和刻划成人的社会现实。他用儿童,用了我们这个社会无论是弱势群体还是强权势力都可以推卸、游离、把玩、搪塞,都可以去“说教”和可以“审美”的对象。我们总是在某一方面失去又在某一方面得到补偿。这种自我安慰和自我满足的阿Q精神在唐志冈的画笔下活灵活显。表面上看似儿戏却指向现实。这种看似荒诞搞笑的“童话”蕴育了更残酷和更真实的现实。

    我们很容易从他的画面想到一个词叫“政治波谱”。标志性的作品是他98年画下的《打不得!》(这幅画一直挂在他的工作室入口处。画面上,他自己坐着,歪着头晃动着左手,而“毛”站着举着枪瞄准准备射击,康生站在背后作为权力的筹码。话语权却落在了一个平民的手中。)以及他画“木桶会议”,“开会系列”那个时期的作品。今天大家都不提这个词了,是因为那些飘忽的话语和“永远的敌人”往往流俗,已经让人觉得厌倦。那些没有创意和古板的思维以及居心不良的把戏对这个词语本身所具有的批判意识消解怡尽。我们去漫骂那些大环境的弊端其实最终还是需要落实到我们每个人的生存处境上。唐志冈这些作品之所以能够语意丰富的延续下来正因为他不是一个空洞的口号,不是一个指向高高在上的某物或某事。而是这些具体而细微的日常事务,是民生、民计本身,是我们每天要面对的领导、老师、我们需要教育的孩子、管理的部下。这些所有的论断在唐志冈的现实生活里边都可以找到鲜活的例证。
 
                              一、  老唐的能事
 
    95年,唐志冈从部队转业到艺术学院的时候,卸下的是少校军衔。受过“统一“命令”、“领导”待遇的人,对这方面的感受自然更深。每天开会举手表决作为一位政治宣传员就是他经常遇到的事情。他自己坦陈过“他自76年入伍,20年来‘开会’对我来说就是我生活中的主要事情。”画他生活中遇到的主要事情就不是一个偶然的因素。所以他的这些作品最初的形成与后来的创作主题密切相关的就是画军人的开会。作为一名教师,他在云南艺术学院的声望就是他的严厉。作为他的门徒没有任何一位能够逃脱他的“指挥”。他总是用“骂”的方式去祈使学生不断的去做功课。正如叶永青所说,老唐在他熟悉和安全的范围内,他就会威风凌人、指南打北。为了实现这种威风凌人的权力,他还招收了儿童美术培训班。招收那些父母无法收拾的孩子(当然是有别的原因)。所以说,从他那些有领导和指挥官的作品中,老唐更多的是处于那些领导者的角色。
 
                                  二、老唐的脆弱
 
    当然也不排除他在某些心情低落的情绪下把自己想象成为被打而不是打人的对象。唐志冈多次表述过他小时候被人欺辱的经历。很生动的描述过他为了躲避伙伴们的欺负一个人跑到阴森恐怖的庙宇里躲藏的事情。关于他心理脆弱的一面“民间“有很多流传,比如坐飞机的故事,非典的故事,都是说他害怕死亡所表现的过激行为。人总是有自己的心理脆弱面,此一时彼一时的心境随着环境的不一样而转变,这才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所以在05年之后,他除了那些高调的作品之外他画了一批“一个人的风景”,那些长条幅的构图里边一个人站在了高高的跳台上到了要作出生命抉择的边缘。生与死对于一个刚烈的人,那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在老唐的笔下这些人有了些许犹豫,或许不是他们的自主选择,他们并不明白为什么来到那里。很多人或许只是孤独、只是委屈,寻求倾诉的对象。在这样艰难的处境下,我们会把自己想象成是画中的那个人。想象着跳下去的滋味,然后我们翻开生命的新的乐章。

    老唐这些年来活得好好的,而且越活越滋润,说明他是一个会调节的人。
 
                                    三、老唐的幽默

    唐的作品还有第三条线索。就是作品中的幽默气质,他的画面严肃却不失风趣,他擅长这种拐弯抹角地陈述。那些人总是在并不适当的地方做着他们并不适合的事情。比如他97年的《成人开会》,主场上委员们正在严肃的举手表决,但是台下左侧却露出了好几颗偷窥的头。“儿童会议”就更搞笑了:挖鼻孔的、咬手指头的、嚎啕大哭的,生动和形象的身体语言是唐志冈作品的一大特色。在那些本该严肃和正常的事情里边,总有一些离奇的事情正在发生。他作品中出现那些狗与狗之间的性事,表明唐志冈把性也抬到了桌面上。总是在有第三者在场的情景下,两只狗正在交欢,第三者冷冷清清地打量着这个公开的性事。往往在同一个画面里边,还有另外一些对此不感兴趣的人。在那样的场面或许我们能够想到性的繁殖和灵魂塑造之间的差距。老唐的幽默气质正体现在这里,他这一气质可以从95年的《战友》、《饕餮》算起。89年的他画下的《体检》,一群男民兵在女兵的面前接受裸体的检阅。97年开始画他的《开会》,98年画了《毛时代三步曲》,整体来说,他的艺术从78年到83年,再到95年到97年再到2005年,有了四个阶段的转折期,2005年外景的出现,场景扩大化,人物越来越多,预示着他开会的阶段结束,把人放在了一个活生生的“自然”里边。围海造田、寓公移山开始出现,他用越来越戏谑的手法,越来越荒诞的场景来描述刻画我们社会中小人物、大事件的曲折离奇的故事。

    唐志冈在生活中是一个乐观的人。他不介意在他的朋友面前说他生活中的事情,对于他与他的女朋友之间的事情他总是乐于在朋友的拷问下交代事实,老唐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长不大”。固执、善良、天真、直言不讳。

    在我看来,老唐与很多人的区别是作为一个画家,他不把技术当作手段谋求某种目的,他更多的是从一个记录者的角度而不是以谋求利益为目的,他是以交代为乐生 ,在他这些年的自述中,他把自己还原成一个活生生有喜怒哀乐的人,把自己交给了大家,正是这种从心灵到心灵的相似之处,让我们从他的身上得以寻求自己生活中的佐证。
 
                                       四、其他

    整体的看他这些作品,有一个清晰可见的叙事逻辑,那就是唐志冈之所以能够表现良好,重点在于他并非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个体而存在,确切来说,他是一个个人主义者。在这一个障碍越来越多,越来越让人妥协的世界里,唐志冈说“大梦者不需醒”,唐志冈的作品所实现的对强权政治的一种批判,并非起因于偶然性或者说机遇,这跟一个艺术家的文化野心是密切相关的。唐志冈从他广受好评中的“儿童会议”出走,在他后来一系列的作品中实现的成功转型说明了这点。

    并不是很多人都意识到,我们身处的现实世界除了政治影响之外,还有经济因素。商业市场的运做对我们的生计和生活的影响其实远远大于政治对我们的影响。这或许也是老唐放弃了开会这样一个题材进入到了更加全球化的社会问题,这种更有国际观的作品的原因吧!从他那些黑黢黢的石头,一堆堆的人,无法刹车的向前向前,他有意的指向生态破坏、环境污染、人口增长等社会问题。

    在他的作品里面,有了更多的“人类”命运的意识。一个社群怎样尊重自己,怎样决定自己的未来。记得他的一幅作品:画中一个人满为患的游泳池,跳台上还有一个孤零零的人在何去何从中难以抉择。人不再仅仅只是角色认定,实数指认。当然谈到这些宏大的主题,我们除了自身在日常生活中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规范之外,落到实处是少数有权力的人才能够解决的问题。不同角色定位的人都能够在一个人的作品里边找到共同的语言,这就是唐的高明之处。这也是我把唐志冈是从政治波谱那一群人中走出来转型和延续得最好的一位艺术家的原因。想想那些还在做“毛时期”作品的人真的是很可怜!

                                                                                       【编辑:霍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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