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女诗人入画 翟永明谈“白夜”十年美好又厌倦(组图)
0条评论 2008-01-25 17:11:21 来源:新京报 曹雪萍 郭延冰 


 何多苓画中的翟永明,忧郁的眼神中投射出宿命、恐惧和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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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多苓曾给翟永明画过一幅肖像素描,画里的眼睛投射出宿命、惊恐和漂泊,但近两年照片里的她带着从容练达,有现世安稳的底子。翟永明承认年轻时是一个羞怯的人,有点胆小,不大喜欢跟陌生人接触,和人交往容易紧张,缺乏安全感。很大的一个改变是从她开了“白夜”以后,她必须和陌生人打交道,不可以再回避现实。到今年,“白夜”十岁了,这十年她也有比较大的改变,影响到气质,甚至是表情。

  出人意料的是她喜欢呆在家里写作,自己动手煮一杯蓝山咖啡,看看书,进入一种写作状态。开“白夜”之后,最初的几年,她也常到酒吧喝酒喝咖啡,但从没有真正坐在“白夜”写作过。回想起来,这十年,她并没有像村上春树那样,靠在酒吧写作赚了钱,又卖掉酒吧去专业写作,也不像波伏瓦那样在酒吧清淡时,埋头在咖啡桌旁写出一本又一本等身著作,而是骂骂咧咧、厌倦又和好,和好又厌倦地与“白夜”纠缠了十年。

  最有成就感的事:当年的辞职

  翟永明是1986年底从单位辞职的。她之前所在的单位是西南物理研究所,待遇、福利都很好。要是当时不从单位出来,那她现在最差都是高级工程师了。但是,在这个严谨的科研单位,让她觉得非常压抑。她那时与一些文学艺术界的朋友来往,他们大都留着长发,甚至被单位的人认为是交往了一些坏人。连她自己也没有料到,辞职的契机居然是赫赫有名的“青春诗会”。在第一届曾以青春诗会专号的形式,让北岛、舒婷、顾城等一夜走红。1986年,北京的《诗刊》社举办“青春诗会”,邀请她参加。在那届诗会上,她发表了组诗《女人》。回来后,遇到些非议,一气之下,就辞职了。有一次一个问卷问:“什么是你自认为最有成就感的事”?她回答的便是:辞职。

  1986年《诗刊》社在太原举办“青春诗会”,在那儿她认识了韩东和于坚,那也是他们俩第一次见面,那时于坚不胖,耳朵也还好。韩东当时言谈举止已很成熟,但实际上则年轻得让她不敢相信,后来她与他们俩成了很好的朋友,她还记得当时她对韩东说过一句话:“这是我第一次与比我年龄小的人成为朋友”。因为那时,她周围的朋友都不年轻了,也很成熟。

  1996年,她出版了散文集《纸上建筑》。从此,她就准备做一个自由撰稿人。但中国稿费太低,所以对于她来说,一个自由,散漫,无拘无束,能挣点生活费又不影响写作的职业,是她一直向往的。因为这一念之想,她开了“白夜”,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白夜”是酒吧街上的第三家。

  “白夜”:平凡的人给我最多感动

  当然,“白夜”只是她的一个生存背景,她赖以生活的地方。而更为重要、更吸引她的,依然是写作。

  取名“白夜”,正是想要有一些文学性。当然与陀思妥耶夫斯基同名小说《白夜》有关,也与她当时喜欢的巴希利科夫的电影《白夜逃亡》有关,但同时,这是一个语义复杂的名字,可作多种解释:文化上的、地理上的、寓意上的。而且更为巧合的是,它与她的名字,产生了一种奇崛的暗合。这倒是事后别人悟出来的。

  当记者问她作家无非是手艺人,那接点别的营生,对写作有影响吗?她的答案是,作家有其他营生,只会给他的写作提供一个开阔的视野和观察社会的机会;作家没有其他营生,也就没有为自己创作枯竭找到的理由了。

  “白夜”十年,难忘的事一幕又一幕。最让翟永明难忘的是1998年,钟鸣厚厚的三大本《旁观者》出版了,她在白夜为他搞了个首发式。在签售书时,富有戏剧性的场面是一个陌生女孩的来临。她手持一大束百合花,递给了正在签名的钟鸣。声称自己是钟鸣的崇拜者。今天,只是前来送花。并且亲口告诉他这一点。不知所措的钟鸣,在女孩就要转身离去时,刚好反应过来,还来得及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从那个时候,到现在,每年钟鸣的生日,总能收到一个精致的礼物。这个礼物,一如既往地在钟鸣生日当天,被神秘地送到白夜,由她转交给他。十年来,生日礼物一次也没少过。

  甚至有文学青年夸张地说,去了成都,没去“白夜”坐坐,算是白去了,那里举办过寒碜但个性张扬的签名售书。成都的文人圈、艺术圈,与白夜的关系,当然是她这本新书的主角,翟永明认真地说“有些酒客在白夜发生的故事真的跟小说一样”。

  2005年,她办成都诗歌节,诗歌节后来被取消了,她和朋友们白忙活了小半年。但惟一有收获的是成都女诗人张宓。

  当时翟永明和何小竹请她来做助理,结果就在她们策划诗歌节的当天,谈完事后,张宓坐到隔壁的一张桌子去了,结果,认识了她后来的丈夫,马上就坠入热恋。从此就消失了,也没来帮忙。诗歌朗诵会那天,张宓来了,向她道歉。说她没有来帮她是因为她要结婚了。这个消息安慰了翟永明。她说:“这是失败的诗歌节中惟一成功的事”。

  第三代诗人马松的醉酒史也与“白夜”有关,马松在白夜醉过的次数都数不清了,他醉了一定要在在座的酒客里找到一个假想敌来骂,但每次都已醉得骂不出来,只能用手指着那个人,一直指着。李亚伟老说:“多少人想剁掉这只手指呵”。

  想当年,“白夜酒吧影音周”开幕时,聚集了成都很多艺术界的活跃人物,大家挤在加了外罩的白夜酒吧里,几乎没有立锥之地。影音周历时七天,放映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短片数十部。后来举行的多次朗诵会,也是坐得满满的。白夜读书会历时近两年,一度有很好的效果,但是由于她没有更多的时间组织讲座,读书会渐渐冷下来。


肖全镜头下的翟永明从容练达。

  成都:盛产诗人的城市

  当然,也有很不如意,生意清淡的时候,毕竟,她不是擅长经营的人。最因难时,确实想过关掉算了。但还是舍不得。最近,她在成都新修复的宽窄巷子里找到一个小小的院落,准备换一个地方。下一个十年计划就是在新的白夜里搞一些以前受地点限制,没能做成的活动。

  她常常被问到“为什么成都出那么多诗人?”在她的印象中,有一张照片能代表成都,盛夏,成都人搬着桌子穿着短裤在河里打麻将,在翟永明看来,何止是河里,成都人打麻将喜欢选择有情趣的地方,他们不会像上海人在家里打麻将,比如桃花漫山遍野盛开的时候,农民就搬出桌子在桃花树下打麻将,荷花池边,菊花旁边,所有风景优美的地方。有时候,那个盛大场面真有点行为艺术的味道。拍成照片,就是杰弗昆斯的作品呵。成都人小富而安的心态,使他们有时间去细细体验生活。当代社会最大的问题是生活变成次要的东西,这挺可怕的。翟永明说:“李陀到成都来,说过一句话,她觉得有道理,他说成都就好像一个人,用他的慢对抗全世界的快。闲适、古风犹存是成都产生那么多诗人艺术家的基础”。

  末了,翟永明说“遗憾的是许多人离开了成都,但未见得离开了诗歌。只不过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女性主义:“超越性别的写作”是策略

  有人说,一个诗人写出一句被千古流传的诗句,此生足矣。

  “在古代

  她们并不这样

  她们只是并肩策马

  走几十里地

  当耳环叮当作响

  你微微一笑

  低头间

  她们又走了几十里地”

  写这首诗,是因为她在与朋友交往时,发现现代人都已经没有能力像古人那样去爱人了,不能、也没有时间去细细体味恋人的笑容,也不能像古人一样,从“她”耳环的叮当作响中,听到爱情的信息。她说:“现代人虽然有铺天盖地的信息交流手段,并不如古人一句‘后会有期’,或者‘并肩无言地走几十里地’,所带给双方的心灵相通相知的感觉。”

  网上有评论指出,她早期的诗歌,有一种狂放和恣情,其女性主义的立场也是十分急切。好似想要自她证明与自她表达的语气,就像随时要跳起来辩驳一样。但是从2002年的诗集《终于使她周转不灵》来看,紧张而峥嵘的拳头松开来变成柔和的手,接受更多的东西,也被更多的东西所接受。翟永明表示,这个过程正好相反,早期她内心里的女性主义观点,在作品里表现得比较急切,外露,但她并不与人激烈争论。当然跟性格也有关系,那时她的想法,思考,极端的冲突都是通过作品来体现。

  女作家包括林白,陈染,一听到记者问有关女性主义的问题,就不太愿意正面回答,这是为什么呢?翟永明表示,女作家都怕谈这个话题,仿佛一谈就被这个标签定义了。也就是说意味着你的写作,是受局限的。女作家全都被打包,捆绑销售。现在媒体又把“美女”这样的标签,贴到女诗人身上。这种情况已经超出文学批评的范畴了。当然女性主义文学,肯定涉及性别问题。但此外,还涉及文学的技术层面。另外,这种界定也不大从女作家的个体出发来讨论,而是以一个群体的面目出现。她也难逃这样的标签;尽管她的诗歌远远不止这个主题。由于这样肤浅的阐述,对女性产生一种压力,大家都生怕这个标签贴在自己身上,因为这个标签已经被妖魔化了,所以人人都声明自己不是女性主义者,大家最爱说的就是,“她是超越性别的写作”,怎么可能超越,只要性别附体,就超越不了。当然这也是种策略。她也可以这样说,但她不会这样说,“因为我不想掩饰”。

编辑:叶晓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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