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照片
由欧阳星凯的这种貌似纪实的怀旧,让我想到了一个放弃纪实的怀旧式的摄影者王宁德,和他的摄影作品《某一天》,他将某种具有怀旧色彩的穿中山装的男人,从历史的场景中分析出来,装入他营造的某种梦幻般的历史场景当中,那个神情恍惚的男人,或者流连在春意盎然的公园湖畔,或者呆坐在老旧空寂的列车车厢中,或者是徜徉在蓝天白云之下,从似曾相识的生活场景之中陌生了我们的经验,在此引起观者的感受既怀旧又荒诞又虚无,怀旧在此失去了它固有的历史性坐标,它从怀旧出发,进入了新的不可捉摸的历史之中,让人着迷。
从这些图像当中,我看到了画家张晓刚式的脱胎于家庭照的油画《大家庭》的影子 ,如果说张晓刚用他的模拟炭精画的《大家庭》创造了对于这个国家某个漫长而阴郁时代一种不仅仅是怀旧的标准范式,那么摄影师王宁德则用他的照片,将这种情感成功地移植了过来,与张晓刚一样,王宁德在他的摄影作品中,将人物做了类型化的偶人处理,这种反向的处理,反而使拍摄对象产生了一种形而上的表达力量。这种从怀旧的表象出发的摄影作品,我们还可以看到一些,比如十多年前油画家庄辉创作的作品--合影,比如邵逸农、慕辰夫妇合作的作品《大礼堂》,前者是将中国以往的机关单位政府部门传统的合影的形式挪用过来,将摄影者本人置于其中,一种创作便被指认成功,而后者则选取了四十年前流行于中国各地并保存至今的各种聚会用的礼堂做为拍摄对象,让观者的情感在这历史的遗迹中沦陷。庄辉与邵逸农慕辰的摄影作品,一个是拍摄于九十年代后期,另一个拍摄于二十一世纪初期,他们都将目光投向往昔的关涉集体主义的历史记忆,一个关注到人,一个青睐于物,在这人与物之间,有着一种情节性的关联。
摄影在怀旧的表述当中,似乎具有天然的优势,在相机普及的今天,所谓纪实的摄影扑天盖地海量产出着,也许一百年以后,这些影像都会成为那个时代的人们怀念今日的生活的某种凭籍,某种证据,但是在今天,在怀旧的证据链被人为断裂多年之后的今天,那被扭曲了的生活,那被扭曲了的情感,已然成为了我们今日籍以怀旧的证据,或者是仅仅以怀旧做为一个借口,象年轻的摄影者马良那样,将怀旧做为一个影像趣味的噱头,在里面装入个人的青春行乐图罢了。
怀旧在我们的生活中弥漫着,不管是出自心灵的,亦或是出自物欲的,总之怀旧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阐释着,表达着,无止无息、无尽无休,因为怀旧是一剂苍老的春药,我们要靠它返老还童,我们要靠它让时光弯曲,让河水倒流。让我们日渐苍老的足,重涉忘川。
编辑:李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