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先生》,动画录像,4’40’’,2002 全片在人体上完成,随动画内容的展开,人体模特与动画形象之间产生互动关系,进而相互干扰、对抗、伤害。作品针对身体与图画对象之间操纵与反操纵关系展开,也引申各种空间悖论关系。
ARTINFO:你较早期的动画作品《蜜糖先生》也将在6月参加伦敦Barbican艺术中心的群展《Watch Me Move》,这件作品绘制在人的身体上,异性别的动画形象与身体产生各种干扰、对抗和伤害。到随后的双屏影像《同谋》,而后的《马甲》、《自卫术》等对真人身体直接接触、控制的作品,再到《军演营》中迫使观众亲身进入真实而激烈的情境,个人的身体都带上了政治性的意味,请谈谈你对这种身体的政治性的理解。
周啸虎:这一直是我无法逃避的命题。我是从个人心理空间进入公共心理环境冲突这个角度来想这些事情的。身体是无节制享乐主义的源头,且充满想象力和驱策力,身体在个体差别与集体共性的对抗中孳生问题。我将个人处境介入到社会关系中进行创作和思考,比如讨论事件中悖论性因果和多重操纵、反操纵关系,在作品里构建互为瓦解和再生对抗情境,由此艺术实践也就不再是发生在纯私人的空间中,而是置身公共领域中去激活新的身体知觉和知识。所以我更愿意选择“社会自动写作”作为个人的方法论,思考平行于生活的个人美学观,从自我逼视进入集体狂欢。在冲突情景中持续地准备和重复递增能量,生命用无终点的平台期来炫耀出辉煌的自我耗费。
ARTINFO:你的许多作品都带有一种“威胁”感,从早期影像作品《寄生》中危险的享乐环境,到90年代《整容拱廊-窃听》和《并非恶意》中的监视/监听,到03年满场追逐观众的《邮件》,再到08年《环境检测》中对身边有害物质的强调,及同年作品中那些安置在各种场所的仿佛随时会爆炸的气囊(《气囊》、《甚至怀有恐惧》、《临时雕塑》),作品《侦探计划》则是将他人置于相互监视的“局”中,以及我们前面所述的《军演营》和表现政治情境的黏土动画作品给予观众个体的威胁感。请谈谈你对这种“威胁感”的理解。
周啸虎:这是设身处地的共同处境,当然也带有存在主义色彩的个人理解。我希望借助观念艺术工具营造矛盾情景,以改变对生活的固有认识,构建一个更为抽象和陌生的艺术感知。
ARTINFO:你最近进行中的EATS“表达性艺术治疗工作室”是否是在有意告别此前作品中集体的被动状态,相信个体能够通过艺术进行“自我救治”?
周啸虎:自从2008年制作《集训营》、《侦探计划》,到去年在Tate Modern 实施《疯狂英语营》后,我一直在考虑“集体卷入感”和社会自动写作的新起点。我与社区戏剧组织合作建立EATS“表达性艺术治疗工作室”,旨在策略性的“治疗处方”模型实验。今天,假如图像世界可以僭越事实世界,那么治疗可以僭越治愈:重要的是治疗对策。它不再以艺术评判和公众评判为初衷,而需要更客观、科学的自我疗效评判。假如“策展就是治愈”(Boris Groys)是针对艺术呈现体制的先天缺陷。那么艺术治疗工作室开放应是一种治愈对策,展示也是治疗。我们希望以街区为空间领域,在情景冲突中自动释放艺术治疗功效。艺术实践不再处于私人的空间中,让“治疗”构建社会情境,“治疗处方”模型成为一种综合行动事件和新的知觉和知识引擎。
ARTINFO:有些关注政治的艺术家积极关注每天的国际时事,通过作品迅速作出回应。另一些则是大量阅读政治哲学资料,创作作品时依据自己对基本政治问题的看法,对每日时事并不太热心。你的方式是怎样的?
周啸虎:或许都不是。雷吉斯·德布雷说“必须将语言学变成政治学”,我可能是反向还原政治学成为语言学,依赖艺术语言内部的政治事实建言,去并置对社会政治存在的观望。我认为艺术情景是“当前化”的现在进行时态,它平行于生活却并不能兑现政治乌托邦的承诺,艺术成为一种对剩余价值事先消耗式的无意义生产状态。
艺术面对的是人类共同的局限性,所谓的普世价值也只是更具有自我欺骗性的虚构乌托邦或安慰药,是弱势与相对更弱势者之间发言权争夺的结果。艺术家拥有的权力仅仅是策略性的极端表态,假如德布雷说“革命不是造反,而是一种哲学”,那么艺术革命只是更新了一些概念工具和感知方式。在此艺术也只是自我治疗和社会治疗的安慰药,艺术在对精神自由乌托邦追求的斗争中力不从心,所以总是处在前期准备的进行状态抑或永远的前戏。而且,这个前戏还必需在对象化斗争的情景中才得以生效,这个对象可能是身体局限、可能是艺术困局、也可能是社会体制障碍中的相遇。这样看,障碍似乎具有重要意义。那么甄别或预见“障碍”所在并且创造对策、更新概念工具,或许艺术疆域会在这种情景中拓展。
ARTINFO:对你影响比较大的书籍、理念、艺术家或电影导演分别是哪些?
周啸虎:维特根斯坦的“上房抽梯”寓意表明:事件、形式是途径和工具而不是目的,我们是要通过种种手段登上那个未知的、不可言说的、“以物观物”的情与境,动作是形而上工具、是必需的,但不要迷恋于每一个登高的动作。圣地亚哥总是做的不错,面对新生的复杂问题他总能给出当场思考式的解决途径,而库图里斯卡总能在疯疯癫癫的呕吐中质疑精神史。
ARTINFO:有很多艺术家喜欢使用微博表达自己对国际、国内政治和社会问题的一些看法,认为是当下艺术家作为社会公民参与政治的一种方式,也有些艺术家认为这与艺术无关,社会效应也很可疑。你对此怎么看?
周啸虎:微博是有限的矫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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