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 郭峰作
《悟》·自学成才的“画家”
《悟》,紫色、蓝色、黄色的色块,浓烈地交织在一起,冲击观者的视觉感官,仿佛暗示前路一片生机却又让人无处下脚,一个黑衣红裤的小人儿默默站在画卷的右下角,止步思索该何去何从——如果,周围的一切已经让人们筋疲力尽,那么,不如暂时闭上双眼,忘却那轮廓带来的失落,忘却那表象带来的痛苦,从记忆深处,在灵魂深处试着去探索那单纯的色彩。
在绘画这条路上,郭峰断断续续走了21年。
1988年,郭峰去日本发展。有一天,一个朋友指着法国印象派大师雷诺阿的作品告诉他:“这个值4亿日元(合4千万人民币)。”他惊呆了。那个时候,中国人的平均月工资大概只有100元钱。他异想天开,“或许我画的画也能卖,不说能卖4个亿,4万日元就可以了。”想起学画的初衷,郭峰不禁自嘲早年“幼稚的冲动”。
正是在这种冲动下,郭峰在24岁的时候拿起了画笔。那时他还是一个空手闯世界的穷小子,在日本他连颜料都买不起,回国时他专门到中国美术馆对面的街上买了5大箱颜料、两捆画布,千里迢迢背到了日本,然后自己试着绷画框、刷乳胶漆……“那个时候,日本人喜欢山水花鸟,我就从最简单的花朵画起。”郭峰清晰记得,他的第一幅画作大概20厘米见方,用的是紫色,画了一朵小花。“我送给了一个朋友,后来我去他家才发现,他竟然把我的画挂在洗手间里,真是悲哀啊!”提起处女作的“遭遇”,郭峰又好笑又好气。
在日本的两年多时间里,郭峰的工作重心已经由唱歌开始向作画转移,尤其是后一年,基本上是作画为主,唱歌为辅。他在日本总共卖出了二三十幅画,其中一幅卖到8000美元的高价,这令他激动不已。
1991年,在与日本公司约满之后,郭峰辗转到了新加坡发展。之后的10年,他几乎没有动过画笔,“原因有方方面面,主要是成本投入太大,一管颜料50多元钱,画一幅画大概需要20多管颜料,很难维持。”
虽然暂时放下了画笔,但郭峰的“画瘾”却没有戒掉。“1995年从新加坡回国后,只要是MV、唱片封面等等带有画面感的东西,我都亲自参与,真心喜欢。”与此同时,他步入了事业的第二个阶段,由作者变成歌者,由幕后走到了台前,他和陈洁仪合作的《心会跟爱一起走》至今是很多恋人求婚时的“定情曲目”。
然而,有了广阔平台的郭峰对中国流行音乐的现状并没有乐观起来,反而在困顿中,他看到了中国绘画艺术的崛起。“那么多画家独树一帜、独具风格,用画笔表达思想、情感、人生观、世界观,我也想试试。”
2000年新世纪到来,郭峰重拾画笔。
郭峰的画室弥漫着松节油、颜料的味道,一般人很难忍受。不过郭峰喜欢这种味道。“因为我哥哥画画,所以我从小就老闻这股味道,很熟悉。每次闻到就想到童年时的感觉。”他说:“我现在都记得我哥哥有一幅油画叫《白桦林》,那种油画的质感和特殊的气息,这么多年了一直还在我心里。”
“我学画不仅是半路出家,而且还是自学成才。”郭峰笑着说。他还记得刚到日本时,每天都要坐地铁去上日语课,车站旁的书店成了他徜徉书海的基地。就是在那里,他“认识”了毕加索、马蒂斯、达利,接触到了古典派、印象派、野兽派,这里成为他“上道”的起点,并不断影响着他绘画风格的探索。
“刚开始的时候,我很标新立异,画得很古怪,而且油彩把画布占得满满的,什么都想表达,很纷乱。”说起最初一批“奇怪的画”,郭峰承认那时有些愤青,内心的躁动表现在画布上是一种漫无目的的喧嚣。
他一直在尝试不同的绘画技法,直到有一天,“色块”两个字突然跳进了他的脑海,有点灵光乍现的感觉。他的画作很“扎眼”,饱满的色块巧妙堆叠,构图简单却意味深远。他用色块创作的名人肖像画,十分有趣,色块没有为人物刻画眉毛、眼睛等细节,但观者一眼就能认出是毛泽东、奥巴马、贝多芬、帕瓦罗蒂、切·格瓦拉、甲壳虫乐队。
“色块把人物的肌肉、表情放大了,抽象出来,表现得恰好是人物最核心的气质……”说起自己的绘画理念,郭峰总是滔滔不绝,“色块拼接是我最终找到的绘画语言。前两天翻看在日本时画的画儿,我惊奇地发现其中一幅描绘男女对话的作品,那会儿已经有了几何拼接的雏形。”郭峰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掩饰不住兴奋。
他查阅了很多资料,意外地发现竟然没有前人注意到“色块”这种手法,这令他激动不已,“很多艺术家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创作语言,我很庆幸,我找到了色块。作为绘画专业人士,我哥最初对我这种方式不屑一顾,我们甚至大吵过一架,不过现在他认可了,还帮我仔细挑选出了一批作品。”
从音乐人到“画家”,郭峰觉得只是表达方式的转变,最终表达的都是对世界的感受,对真善美的追求。“当一把钥匙怎么也打不开一扇门的时候,我不想把时间和才华浪费在与一把已经坏掉的锁的较劲上,旁边还有一扇窗,我干嘛不走向那扇窗?它也能通向我的目的地。”
画笔和油彩见证了郭峰绘画风格的转变,也记录着在这个躁动的年代他不断找寻自我的心路历程。从催生中国第一代流行音乐的涨潮,到亲历种种怪象之下中国流行音乐的式微;从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到痛心疾首、扼腕叹息,郭峰用画笔诉说着其间的苦乐与哀愁。“我的作品,在画面简构的同时,我的心也简构了”。
编辑:张长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