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与尴尬中,上海双年展落幕
0条评论 2013-04-01 10:57:44 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朱洁树

“美术馆里面现在有很多橙色的一米线,十分破坏观众的观感。艺术家也不满意。但是随着展览的进行,那些还没有离开的老外艺术家也纷纷表示理解。他们现在明白了,在中国,即使是当代艺术,也必须以十几亿人口作为语境来考虑。”邱志杰如是总结道。

与观众层出不穷的“调皮”相对应的,是安保体系和工作人员的生涩。“物业招来一些维护员,也没来得及好好培训,本身存在一些流动。”李向阳表示,“再加上我们开馆时间紧张,这几家都没有好好磨合。”正是靠这一批临时征召的“雇佣军”,基本顺利地维持着这一届规模庞大的双年展的运行。

事实上,更让工作人员头疼的,不是观众,而是当代艺术作品天马行空的属性。“今天说不能动,小盒子、小纸屑,明天艺术家说,要互动。然后大家就会抢啊,拿啊,”谈及运营中的种种陷阱,李向阳便收不住话匣子,“维护影像作品特别累,经常会出现故障。半年来,一个投影仪,灯泡要换掉不少。”

这半年来,《艺术评论》多次造访双年展展场,每次都有作品暂停开放,起初是因为时间仓促,一些作品没布展完成,比如英国人雷恩·甘德尔的箭,后来则是一些作品逐渐发生了故障,甚至有一些再也没能开启,比如美国人安东尼·米凯尔的光线装置,以及邵志飞和顾思楠的充满互动性的《再次跌倒。跌得更好》。

邱志杰曾为上海双年展列出一张单子,标示出工作人员每天开馆前和闭馆时必须要完成的各63件事情。同样不堪技术问题困扰的他甚至提出博物馆应该针对当代艺术的特性设立技术总监的专门职位。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比之上海美术馆,空间扩大了四五倍,上海双年展第一次呈现出如此庞大的规模,却也不得不面临史无前例的、更艰巨的挑战。

“重新发电后,电厂的灯要付电费?”艺术家杨诘苍针对双年展有感而发,留下了这样一幅书法作品。李向阳坦陈,整个展场运营成本很高,到现在也未能解决。

以中国速度重新发电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改建和布展几乎同时进行;总策展人一边到处拉赞助一边安抚艺术家;一些国外艺术家在最后时刻见到面目全非的场地拂袖而去,策展人不得不临时搬救兵;一些国内艺术家则是在开展前两周对于参展的场地、作品一头雾水,甚至连是否参展都不甚清楚……在《艺术世界》的“上海双年展前传”中,刘旭俊以8个字评价艺术家小组鸟头的一问三不知:“中国特色。意料之中。”

李向阳评价这种中国速度是“外国人无论如何不肯相信的”,然而,这种外国人看不懂的中国速度,也留下了不免粗糙的遗憾。

“我还看到很多标签上都有错别字……整个动线也不是很明朗,有些人会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顾耀峰从专业布展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观感,“作品表达上面和主题不是很匹配,作品的分量还是挺欠缺的,特别是国内艺术家。”

抽象艺术家丁乙作为双年展艺委会的成员参与了本次展览的筹备。在他看来,双年展在这个新的场地上“边施工、边装修、边布展”,其结果是“不可避免有些混乱”,“在具体作品的呈现上还是对新场地有些陌生。比如黄永砯的作品应该是非常好的,但可能由于对场地的考察的局限,整个作品的比例很不舒服,可能影响到双年展的效果。”

黄永砯这件顶天立地的装置《千手观音》是为本次双年展专门创作的,尽管位于展场入口处具有宏伟气势的大厅里,巨大的体量还是让观众稍许感到逼仄。站在入口处的开放式空间看双年展,最引人注目的是三件作品。在《千手观音》侧后方是银灰色的一台所谓变形金刚,在大多数不变形的时候,它只是安静地摆放在那里,呈现出某品牌汽车模型的样貌,该品牌汽车是双年展赞助商——或许也是它的救命稻草之一。而在左边的大阶梯上,像兵马俑一般列阵的是同一位女孩的塑像,“丽贝卡”是2011年英国伦敦骚乱的当事人,而今,“她”也需要方阵边显眼的橙色临时护栏“照看”。

三件作品,构成了人们对本次双年展最初的观感,或许也体现了展览中不可避免的尴尬。本次双年展一如既往地展现了中国在呈现大型文化项目时的傲人气魄,也流露出中国追求速度之余好大喜功留下的粗糙。

从1996年启动以来,上海双年展起初每届选择一个艺术门类进行呈现,先是油画、水墨,后来还有建筑、设计、影像……直至近年,双年展的策展人按照他们不同的兴趣和取向确定的主题更加鲜明。上一届的“巡回排演”展现了策展人对于文本的热衷,本次“重新发电”雅俗共赏,展现了策展人的阐释技巧。

“我认为这个主题当时提出来还是很好的。很智慧,很现实。”李向阳表示,“无论和这个建筑的历史,和这个城市,和中国当代艺术,和伟大的文化复兴,都可以套上。”

上海双年展的主题一贯与上海的都市文化息息相关,本次双年展随着展场“从跑马厅迁入发电厂”这一转机,“由殖民文化的反思转向近代工业史和自身能量这类自我建构的反思”,同样也对应了中国或者西方以外的当代艺术从传统脉络中寻求对国际化当代艺术体制进行另类突破的动机。

艺术家张健君对这一主题颇为赞赏。而评论家程美信则斥责本次双年展充斥了“东方气息、自然崇拜、民族文脉和怀旧情结”,“一个代表当代艺术前沿最高水平的双年展变成了为历史招魂的仪式道场。”关于“道场”的批评,或许身处我们时代在运用思想资源时难以做到真正将脏水倒掉只留下婴儿,但大多数受访者相信,本届双年展主题是一个有意义的议题。

位于闹市区南京东路旧楼废墟中的“城市馆”展场、呈现海外艺术家作品的“回家的路”、从上海延伸至全国各地的“中山公园计划”,都是从不同角度和层次向这一主题的推进,按照丁乙的说法,“等于将双年展的脉络扩展开来。”

总体而言,丁乙认为“和北京双年展、广州三年展比较,上海双年展的效果很好,而且处在不断迈进的趋势”。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而今,双年展已成为全球流行的趋势,全球有数百场双年展、艺博会此起彼伏地举行。对于很多艺术界人士而言,类似的展会更多时候只是一个社交场合。张健君就坦率地表示开幕的时候人太多,他自己也没能仔细看作品,经常在纽约生活的他表示惠特尼双年展他也逐渐不太关注了。

一些业内人士也提出了这种“全球流行”之下的隐忧:“现在当代艺术没有前几年那么迅猛,加上现在中国艺术圈被市场冲击得很厉害,很多人脑子里总想着怎么跟市场挂钩,艺术独立性丧失很多,导致即使有人正儿八经做策展,挑作品的时候也不像前几年那么顺利。”在他看来,无论是艺术还是展览,在虚浮的华丽外表下越来越呈现一种空洞的姿态,“很多时候都在那里强做,硬着头皮死扛的状态。”

艺术家范忠鸣直言自己已经不太关注双年展了,在他看来,策展人常常会追求、制造一种趋势和潮流,“社会、潮流、媒体,是在动的,而比较成熟的艺术家是不大动的。”

同样不动的,还有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这座当代艺术的新地标。

双年展临近尾声,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首批收藏品也将随着撤展过程渐次展开,“我们在跟一些艺术家联系,有一些,他们可能愿意留下。”李向阳表示,此时他更在意的,是在这个具有傲人体量的展览空间中,在上海双年展和“蓬皮杜中心藏品展”结束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如何在常态化的运营中保持其应有的学术水准。

【编辑:文凌佳】

编辑:文凌佳

0条评论 评论

0/500

验证码:
新闻
  • 新闻
  • 展览
  • 机构
  • 拍卖
  • 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