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与玛格南无关的时代?
0条评论 2013-04-28 17:30:21 来源:CBSi中国·蜂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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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列松作品

去年整个8月,玛格南都在为布列松遗孀马丁·弗兰克(Martine Franck)的去世而奔走。布列松是玛格南的创办者之一,同时也是玛格南最著名的成员,弗兰克这一走,也就意味着这家机构在成立65年之后终于和元老们集体告别。2012这一年,整个报道摄影的世界已经和1947年玛格南成立时的世界大相径庭。

那一年,4位意气风发的报道摄影师聚集在一起,共同去报道传统媒体不关心的故事,他们叫自己“玛格南”。时间一年一年过去,越来越多的摄影师加入到这个精英的小团体当中。他们能从显而易见的事情中挖掘出诗意的拍摄项目,不是有心人,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玛格南摄影师瞧不起普通记者,说他们“是一群只希望发掘爆炸性新闻的人”,称他们为“战场上的秃鹰”。与此同时,玛格南另外一个创办者,战地摄影师罗伯特·卡帕告诉一位同事说,“如果你只想拍些悲伤的故事,那你还是搞新闻去吧。”

报道摄影行业从诞生之初,就一直被紧张的局势牵着鼻子走。尽管最初磕磕碰碰,但当二战接近尾声的时候,就基本随着热销的《生活》杂志、《巴黎竞赛》画报等刊物走上了正轨。有些玛格南成员把他们叫好不叫座的作品当做艺术,而有些人则把这群“艺术家”当做“自以为是的二货”。这样的口角之争谁也避免不了,但关于纪实与艺术之间的争执,并没有大到影响他们判断什么是好作品,而什么是好到值得出版的作品的地步。卡帕和布列松的作品都属于既拍得好也卖得好的那一类,他们为图片社的其他成员设立了一个很难超越的标杆。但是图片社从未阻止成员们探索新的道路,也确实有些人获得了成功。总之,玛格南成员的作品也就在这样的过程中像滚雪球一样慢慢壮大。

即便在电视出现的二三十年后,摄影师们依旧孜孜不倦。杂志把最好的纸张和最大的版面留给讲故事的照片。今天的《人物》、《国家地理》等杂志依旧还保持着当年的传统。

20世纪60年代,美国的报纸杂志市场出现衰退。和其他摄影记者一样,玛格南的成员也找到新的盈利点。他们开始为刚刚流行的年报拍摄照片,从公司客户那儿赚了一大笔。另外他们一直都在从事广告拍摄工作。

在罗伯特·卡帕的弟弟康奈尔·卡帕的帮助下,玛格南从《生活》杂志停刊的阴影下走了出来。1967年,康奈尔在纽约河岸博物馆为1954年牺牲在越南的兄长等6人举办了一场包含200幅照片的影展。和抽象的表现主义绘画作品或反讽的波普艺术作品不同,摄影作品更加干净。精美的摄影作品一直以限量形式销售,但摄影师们大可在自己喜欢的时候制作更多。

但对于康奈尔策划的影展中的4人,并不存在后面那种可能。罗伯特·卡帕、威尔纳·比切夫(Werner Bischof)、大卫·西摩(David Seymour)和丹·维纳(Dan Weiner)都永远倒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影展中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在二战爆发前就已成名的明星摄影师亚历山大·卡尔德(André Kertész),当时他正在为美国的几家杂志工作;另一位是才20出头就已经拍摄了意大利、德国的犹太人生活和民权运动等一系列重量级作品的罗纳德·弗里德(Leonard Freed),当时他刚在以色列报道完“第三次中东战争”回国。纽约时报将这场名为“忧国忧民摄影人”的影展形容为“对摄影报道之于我们时代的意义最清晰的视觉定义”。正如康奈尔后来所说的那样,这场影展表明当“作品真实地反映了人类的生存状态”时,无论是挂在画廊里还是印在杂志上都同样能取得成功。

几乎一夜之间,康奈尔就发明了一种新的摄影类型。尽管有爱德华·斯泰肯与1955年在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人类一家”摄影展在先,康奈尔证明了“忧国忧民的摄影作品”不仅仅局限于一场影展,也不仅仅局限于玛格南。“忧国忧民摄影人”随后在全世界巡回展出,这种风格成为1974年成立的纽约国际摄影中心的种子。

伴随“忧国忧民摄影人”的影展,康奈尔同时也为玛格南积累的摄影作品带来了新的价值。无论新老,玛格南的所有成员拍摄的都是“忧国忧民”的摄影作品。而这些作品可以在这样的主题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展出。2010年,玛格南将自己的全部作品出售给了德克萨斯大学的哈里·内森研究中心,并在那儿被数码化。尽管直到今天我们依旧不知道这笔交易的金额,但每个人都相信这笔钱足够让玛格南舒舒服服地过下去。

半个世纪以来,玛格南的摄影师们一直提醒着人们摄影除了可以用来报道新闻,同时还可以用来关心人类的生存状态。但他们的成功也在不经意之间使得所有新闻报道都被勇敢的士兵、哭泣的母亲、饥饿的难民、脏兮兮的孩子、高兴的选民以及挥手致意的候选人等模式化的照片占据。

这并不是玛格南的错。当每个人都能够通过手机上传照片供全世界观看,当监控摄像机无所不在能为报道犯罪提供更加客观、可靠的犯罪记录,没人能说清楚报道摄影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更大的困境还不仅于此,江河日下的媒体正变得越来越功利,而画廊也变成了一个什么都能卖的地方,这让我们几乎没有精力分辨“好”与“足够展现给世界的好”之间的区别。

当玛格南还是那个小小的玛格南的时候,我们相信他们是一群精英,相信他们可以做我们的看门人。而今天我们已经活在一个没有了《生活》杂志却挤满了照片的世界里,这种环境将培养出什么样的报道摄影师?谁又能在数码的世界里展现给我们绝无仅有的画面?

编辑:李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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