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双年展以其悠久的历史、学术前瞻性及曾经取得的辉煌成绩被誉为世界三大艺术展之首,被人喻为艺术界的嘉年华盛会。1993年,当奥利瓦带着他的“东方主义”来到中国,选择他们想象中的“中国当代艺术”,中国人民与威尼斯双年展便结下了不解之缘,威尼斯双年展的“神话”梦更是埋藏在每个中国艺术家的心中。1993年的威尼斯双年展对中国当代艺术而言的确是一个重要的转折,中国当代艺术与西方现当代艺术的交流开始从文本直接转化为一种在场对话的状态。不管从“东方主义”的展览主题,还是从入选本届威尼斯双年展的中国当代艺术,都是为了构建一个西方眼中的“中国当代艺术”。
此后,批评家王林在其文章《奥利瓦不是中国艺术的救星》中分析到:“奥利瓦先生选择的有限性不仅在于他接触中国前卫艺术的偶然性和机遇性,而且在于他判断标准中潜藏的而不是公开的欧洲中心主义。”在2003年威尼斯双年展中国国家馆成立前,虽然入选威尼斯双年展的中国艺术家大都来自批评家、策展人的推荐,但最终的决定权依然还掌握在威尼斯双年展总策展人手中,从策展人最终的选择来看,其中不乏国际政治因素和对异域风情的窥视与猎奇。人们开始了反思、质疑威尼斯双年展神话的第一步,这些满足于“他者”眼中的“中国当代艺术”,是否能够真正反映中国的政治现实和文化语境?
被选择的“中国当代艺术”
王林还曾在文章《奥利瓦不是中国艺术的救星》中谈到:“……他们的缺席说明奥利瓦先生在反对北美霸权的时候并未摆脱欧洲中心主义,这将是1993年意大利第45届威尼斯双年展的历史缺憾。”然而,这个问题不仅仅存在于奥利瓦一个人身上。第46届威尼斯双年展策展人让 • 克莱尔策划的主题展《身份与差异》更是由他构建了一个西方集体身份,虽然当时一些学者已经分析了欧洲对“东方”文化的觊觎和过度开发,但克莱尔却又在自相矛盾地指出,“在视觉艺术领域中,东方已发动了一场把西方从它自身的本体异经出来的运动”。他一直在试图挑战这样的观点:西方的殖民主义亵渎了被殖民的东方文化。
第48、49届威尼斯双年展策展人哈拉德•泽曼是一位坚定的无政府主义者,他是欧洲五月运动中成长起来的知识分子,其表达对体制反叛的精神深受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他本人则对毛泽东思想情有独钟。1999年哈拉德•泽曼策划的第48届威尼斯双年展邀请了20位中国艺术家参展,占所有参展艺术家的五分之一,但这位与中国颇有缘份的国际策展人仍站在欧洲中心主义的眼光在审视中国的文化和艺术。虽然他开始将威尼斯双年展的主题带向更宏大的文化问题、社会问题,但“人类的平台”这看似公平的主题下仍隐藏着一颗后殖民主义的心态。
1993年的威尼斯双年展基本构建了一种“中国当代艺术”框架和展览模式,尽管从此之后有关中国当代艺术的展览频繁在世界各地举办,不管是在展览理念阐述、展览构架、作品选择甚至艺术家选择,基本上都在延续了1993年威尼斯双年展的模式。虽然通过威尼斯双年展推出了像方力钧、王广义、张晓刚等后来的一群艺术明星,但政治波普、玩世现实主义的作品能否代表中国当代艺术的全部越来越受到质疑,人们对威尼斯双年展权威般的“神话”崇拜开始暗淡。
备受争议的中国国家馆
随着前几届威尼斯双年展中国艺术家的成功参展,以及中国打造文化“软实力”的战略,2003年中国国家馆设立,中国馆的策展人开始更改为中国人。鉴于国家馆政府力量的介入,与前几届参展作品相比,带有明显政治性内容的作品开始减少。但由于前几届威尼斯双年展中国当代艺术备受关注,西方人对“中国当代艺术”的理解陷入了一种固定的、碎片化的思维方式。他们对眼前这些已可以成熟模仿西方现当代艺术语言的装置作品、综合材料艺术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他们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兴趣更多停留在“中国”,而不是“艺术”上。
参加了第49届威尼斯双年展的中国艺术家徐震谈到双年展的第一反应是:没什么感觉。他认为威尼斯双年展比一般展览稍好,但对国家馆的侧重、强化,弱化了艺术家的个体感,就像一个文化、艺术的奥林匹克,政治因素已盖过了一切。因为严格的作品审核和政府因素,国内一些批评家,像皮力、朱其都曾质疑威尼斯中国馆越来越像全国美展。
有关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的争议从国家馆设立之初就未曾停止过,尤其近两届关于威尼斯双年展的争议更加白热化。首先,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的主题历来是被讨论的热点,不管策展人是打中国牌还是走西方路,都会引发截然不同的声音。此外,策展人选择机制是否透明化,入选威尼斯的艺术家存在“暗箱”操作与否都是成为业界关注的话题。如果说入选中国馆是外表光鲜的华丽外衣,那对中国馆的质疑似乎完全演变为光鲜外表下的遮羞布,况且眼下更有将这块遮羞布彻底扒开之势。作为了解威尼斯双年展重要窗口之一的中国馆,其在国人中的地位变迁其实正印证了威尼斯双年展神圣光环日渐暗淡的经历。
平行展对神话的终极解构
假如上述两种原因还可以令威尼斯双年展在国内的神话色彩苟延残喘,那今年中国五花八门的平行展在威尼斯的集体出现彻底将威尼斯的神话光环击碎,而且是体无完肤的击碎,尽管威尼斯平行展的扎堆出现本身就如同神话一般。
有关国内数十个平行展将亮相威尼斯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国内一些批评家、媒体便将批评的矛头纷纷指向平行展。平行展的性质、与威尼斯双年展的关系、平行展的组织架构、平行展的商业操作成为业界讨论的热点,笔者在此不打算过多展开对平行展的讨论。有趣的是,平行展的“神话”本身对威尼斯的神话冲击,这本身就是一件充满张力、冲击力的事情,这如同人们在现代性的发展中一样,既是主体又是对象。
谁也不曾想到昔日的“威尼斯梦”竟然比中国的小康社会实现起来要早得多,与此同时,不免又为威尼斯双年展的未来感到担心。威尼斯对中国艺术家的吸引力,不亚于LV对大陆暴发户、黄金对中国大妈们的吸引力,中国艺术家们的“威尼斯梦”一旦实现,那威尼斯政府当局的旅游收入估计又要锐减。威尼斯也越来越像中国的娱乐节目一样,图个就是个轻松愉快。
威尼斯的神话犹如雷峰塔般倒掉了,正如一首歌的歌词中所说:“我们再建一个雷峰塔”。威尼斯倒下了,还有无数个“威尼斯”站起来,不管是从“F4”还是到所谓的“G8”,因为中国是个不能缺少神话的地方,艺术界更是这样。
编辑:文凌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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