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文物界“奥西里斯”的沉浮
0条评论 2013-07-26 10:52:45 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Joshua Hammer 

哈瓦斯主持埃及文物工作时期的埃及考古发掘现场。

哈瓦斯主持埃及文物工作时期的埃及考古发掘现场。

“我离任两年,谁是现在的明星?”

尽管成就颇丰,但哈瓦斯还得设法对付许多选区。保护主义者认为,他将水泥、砖石、木材和金属等现代材料用于古代遗迹修缮工程,是将遗迹“迪士尼化”。为了保护遗址免受盗窃和破坏,哈瓦斯运用了一系列限制访问措施,比如在金字塔外建起隔离墙,只留两个出入口——一些人将之视作另一种形式的种族隔离。“他已经在埃及人和他们的文化遗产间建起了一座物理的、情感的壁垒。”莫妮卡·汉娜(Monica Hanna)表示,她曾是哈瓦斯的前同事,而今在柏林洪堡大学教授考古学。

学者表示,哈瓦斯常常模糊了科学和表演的边界。哈瓦斯于2007年宣布“确定”了第18王朝法老、哈特谢普苏特女王的木乃伊,一些专家对此表示质疑。哈瓦斯将一颗哈特谢普苏特的牙齿与卢克索帝王谷中一具木乃伊的下颚相匹配,那里本是古代的王家墓地。但质疑者认为,那具木乃伊的墓地过于卑微,不会是女王的墓地。“扎希倾向于将理论呈现为事实。”一位很了解哈瓦斯的美国著名博物馆馆长、埃及学家表示。

他禁止考古学家宣布自己的发现,全部要经过他的宣布,这一点也饱受质疑。埃及学家琼安·弗莱彻(Joann Fletcher)在约克大学单方面宣布,她在卢克索附近一座墓穴中发现了后18王朝法老阿肯那顿的妻子娜芙蒂蒂的木乃伊。哈瓦斯称这次发现是“纯粹虚构”,在埃及全面封杀了这位考古学家。“我让她的生活陷入绝境,”哈瓦斯说,“我真的很严厉。我没有怜悯心。”“有批评者认为他把所有发现都揽在自己身上,但他确实会如实发布一切发现,只是通过他自己的渠道。”拉科瓦拉说。另一方面,同行抱怨他一人独自占有聚光灯。“我还能怎么办?”他说,“上帝将魅力赋予了我,而不是别人。谁是现在的明星?告诉我。你知道任何埃及考古学家的名字吗?我已经离任两年了。现在的明星是谁?”

一个错误的政治判断

2011年1月31日,在革命中期,总理艾哈迈德·沙菲克邀请哈瓦斯担任新设的国家文物部长职位。这是政府改革的最后一步,试图安抚抗议者,拯救穆巴拉克。与此同时,埃及博物馆刚刚被洗劫。窃贼破窗而入,抢走了54件古代青铜器。哈瓦斯在国际各大电视频道的镜头前费劲口舌,让世人明白损失微乎其微。哈瓦斯说:“沙菲克想要告诉人们,扎希的脸全球熟知。埃及人也爱戴他。如果我们向他提供这样的职位,他不会拒绝。我也这么想,我想:‘此时此刻,国家需要我。然后我接受了。’”

一些同僚认为这是一个错误的判断。“他有一个想法:我必须完成我的责任。”斯塔德曼说,“当时我们正和哈瓦斯一起在他最喜欢的餐馆共进晚餐。”哈瓦斯在餐馆酒窖里存着一些上等葡萄酒。“埃及在动乱,埃及博物馆遭到洗劫,”斯塔德曼说着,“他并没有看到人们对穆巴拉克的愤怒之情。他在政治上还很幼稚。”2月初,军队在解放广场上殴打、杀害抗议者,哈瓦斯在BBC上公开赞扬总统,说他支持穆巴拉克主持的有序过渡。与此同时,成千上万的埃及人要求穆巴拉克立即下台,哈瓦斯却把自己摆在千夫所指的独裁者一边。

两年后的今天,哈瓦斯依然毫无悔意。他坚持认为他和前总统“并不密切”——“我在穆巴拉克政权下也经受了很多困难。部长们联合反对我。”——但他尊重作为领导者的穆巴拉克。当革命开始时,“我说,如果你想要埃及稳定,给穆巴拉克一个机会,等到9月的选举。事实上,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哈瓦斯赞同穆巴拉克在晚期犯下了很多错误,“穆巴拉克从未公开宣布,他的儿子不会成为总统。我对此表示反对。”哈瓦斯说。“第二,他老了。在会议上就可以看出来,每次开会的时候,他都心不在焉。那让一些心怀鬼胎的人有了可乘之机。”但是,他同时强调,在埃及没有别人可以有这样的能量,可以将埃及人汇聚在一起。“穆巴拉克并不坏,”他说,“20年来(他的统治)都很好。30年是太长了。”

低潮总是暂时的

2013年春夏之交的某个周末之夜,在开罗,哈瓦斯难掩其暴躁的情绪。他坐在尼罗河畔四季酒店一个充斥着烟味的舞厅中一个VIP座位上,在哈瓦斯的眼前,开罗歌剧院芭蕾舞团正在演绎一场极其缓慢的舞蹈。“这是我一生所见最无聊的文化事件。”他嘟囔道。

这是为瑞士埃及商业联合会举办的筹款晚宴,屋内挤满了外交官和开罗精英——许多人与旧政权关系密切。在桌子对面,穆巴拉克的前秘书正与国有的《金字塔报》的前任专栏作家进行秘密会议。这位专栏作家刚刚写了一篇批判穆尔西的文章,因此被来自穆斯林兄弟会的新编辑炒了鱿鱼。这群前朝遗老似乎有些苦闷、空闲,并且对未来满怀担心。“穆尔西需要听听人民的意见。”哈瓦斯说。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埃及人“不了解民主”,“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独裁者。”

哈瓦斯的未来仍不明朗。这位考古学家声称,他不想恢复以前的工作,但他离任两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谈论埃及文物部门的衰败。“当我在任时,每个工程项目都热火朝天,工人朝九晚六地工作,他们现在无所事事。”他说着,“现在是谁在管这一切。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只是打着领带,穿着西装。”

事实上,哈瓦斯也在默默地制定着复出计划。他告诉我,2012年是德国考古学家路德维希·博尔夏特将3300岁的娜芙蒂蒂半身像从埃及偷运到柏林100周年。哈瓦斯呼吁德国人将其送归埃及,却被断然拒绝。德国官员认为他们的获得是合法的,雕像会在再次运输的过程中受损。呼吁之声随着革命的到来逐渐喑哑,但哈瓦斯没有放弃。“我打算写一篇关于娜芙蒂蒂的文章,”他告诉我,“我要告诉德国人,战斗没有结束。”他依然期待着来自政府的任命电话。“如果他们需要我,我肯定他们一定需要我,我愿意帮助。”他说,“如果他们想让我回到文物部门,我会回去。”就像奥西里斯一样,哈瓦斯似乎感觉到,赛特的胜利只是暂时的。

哈瓦斯坚称,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退休的闲暇让他有机会去做那些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他告诉我,比如写一写关于埃及的历史,通过图书和报刊发表,他的文章而今每周会出现在伦敦的阿拉伯语报纸《中东日报》上。“以前我只有在打电话间隙才有片刻时间写作。”他说。而今,他每天去健身房锻炼,会见来访的考古学家,晚上在咖啡馆与朋友们相聚。“我认为他能从中解脱出来也是一种放松,”纳吉布·阿明告诉我,“他很累。”哈瓦斯表示自己很高兴能卸下行政责任、政治阴谋,这些环绕着他风雨飘摇的最后一年。“我只是很怀念发掘的日子,”他坚持说,“我并没有哀伤或哭泣。我为什么要哭?从来没有!”他的双手敲打在办公桌上,“我这一生从未感觉沮丧。”
 

【编辑:李洪雷】

编辑:李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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