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江 独爱清幽关
记者:和这些艺术家的交往,您收获的不仅是友谊,还有他们赠送的艺术品。您很看重这些友谊和艺术,《徐锦江名人名家》这本书是否就是您这些朋友赠送的艺术品的集锦?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这些作品述说了我成长的故事。这本书的前半部分,讲的是我父亲留下来的艺术品。我父亲虽然是医生,但是很喜欢艺术品。书中有一把陈徐锦江:曼生的紫砂壶,就是我爸爸留下来的。他去世的时候,很多藏品只留下了一点点,像一些盆栽需要打理,他觉得他不在,这些东西会浪费或者死掉,他就捐给了香港盆栽协会。书的后半部分是我自己的藏品。多半是读书的时候老师留给我做纪念的,还有一些作品的手稿。有一次去关伯伯家做客,他女儿说我有个箱子放在阁楼上已经十几年了。我才想起来,打开来看,任伯年的画、关伯伯的画有好几张,还有一些古画。陈章绩说,没想到你还有几十万的东西放在我家。这些艺术品,是我和父亲、老师、朋友之间真诚的见证。我把它们整理出来,是想跟大家分享,而不是我自己一个人收起来。
记者:听说您还有计划,想建立一个博物馆,把这些艺术品和观众分享,这件事情有眉目了吗?
徐锦江:我确实有这个想法。因为那些作品都很真诚,能看得出他们在用心跟你交流,就好像他们可以花几个月骑着马、骑着驴去见一个友人,并留下墨宝,把那份友情抒发得很真。不像现在大家随便涂几笔,就说如何如何,可以卖多少多少钱,心态就不对啊。这些是我不喜欢看到的,越看越生气,这其实是一个炒作。我很讨厌这样。这些艺术品不摆出来让人欣赏,真的很可惜。当时,我把图纸都做出来了,宋庄的朋友听到这个消息,说很欢迎我过去。黄秋生老师还说,大侠你博物馆开馆,我给你剪彩。我自己是很惭愧,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但事情没有想得那么简单,很多计划中的事情,后来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和挫折,只能慢慢去实施了。
记者:您收藏的艺术品,听说随便拿一张上拍,价位差不多都要在百万元处起拍。大概有哪些门类?量有多大?
徐锦江:门类很多,有中国画、油画、雕塑、家具、紫砂、陶瓷、青铜器等等,在我看来都是我的宝贝,不分彼此,是情的延续。包括儿子的画。
记者:您的藏品中有一类很特别,那就是以您为原型创作的艺术品,比如金凤石先生以您为模特创作的画、“泥人张”工作室以您的头像为原型创作的泥塑作品。这类艺术品有多少?
徐锦江:以我本人来创造的作品,陈衍宁老师画了油画,冷军老师画了速写,张肇达老师画了素描。
记者:听说您是拍卖会上的常客,有什么经验可以跟我们分享?您会做好“功课”以后再上拍场,但是您又很少举牌,这看起来有点矛盾。这是为什么?
徐锦江:开始还愿意去,现在假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离谱,就很少去了。很多关老师的假画,我一眼就看得出来。有一次一个广东的画家,拿着关老师的画,让我看。我一看,那根本不是关老师的画风。那个人自己也说:我也觉得有点假。去拍场,其实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一个提高自己眼力的练习。我拜了一个鉴定老师,去拍场,也会叫上他。因为我想在这个过程里,多了解每一样东西,提高鉴赏能力,这就好像一个实战演习。整天看书上的东西是没有用的。
记者:看来,拍场不是您藏品的主要来源。那么,除了艺术家赠送以外,您是在市场上购买藏品?不担心买到假货?
徐锦江:买过。在拍卖行也买过,是一幅油画,因画中的小孩像我的儿子。我看到像我和家人的艺术品,我不管作者是不是有名气,或者价格怎样,我都会收藏。假的东西,我根本不看,也不会买。
记者:好多人都知道,您特别痴迷明清家具。您太太说过,您在家里打量自己收藏的家具时,“就像看女朋友一样”,您有时还会半夜起来看家具——如此痴迷?
我很欣赏这些家具,有时候半夜起来,倒一杯小酒,品着欣赏着,真的像太太说的,就像看女朋友一样。如果没有买到自己心爱的,我会想很久很久。
记者:您觉得明清家具美在什么地方?
徐锦江:明清家具的美在线条。我选家具会从四个方面去考虑:形、艺、材、韵,而不是说它一定是旧的、老的、年代要多久远。一些老的、旧的家具都补过,一补过就不完美了,就觉得太可惜了,不舒服。我曾经收了一个罗汉床,三个屏是后做的,我看来看去,老想把它们拆下来。我很难接受这样。
记者:除了古典家具,您对现代艺术家居也很有研究。听说您在贵州的别墅采用了Armani玄关桌、Gucci 设计师灯具、兰博基尼的真皮沙发,连冰箱都是英国博物馆收藏的。但是地毯,您又偏爱藏式。古典的、现代的、民族的……我们很好奇,这么多的审美元素在您家里是怎么统一的?
徐锦江:就像交响乐,有很多乐曲融化在里面,但你首先要定那个曲的调子,只要把中心点定下来,那么其他东西就能围绕这个中心点来开展。作为家的主人,可以指挥这首曲子,什么时候,这个位置摆什么,都在你的调控之中。我对物品的摆放比较严格,摆放东西要用尺子量一量,家人说我追求完美到“恐怖”的地步。所以别人说我家里有很多东西,还越来越多,但每一样东西都好看,还很人性。我喜欢这样,觉得是一种心情放松的享受。我也喜欢音乐,每次听宋祖英的《望月》,都会流泪。音乐虽然琢磨不到、看不到,却是每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记者:这么多角色里,您最想做的是自己哪一个角色?
徐锦江:其实这都不是我最想做的,如果换回来,我最想做的是医生。我父母都是医生,可我没学过医,以前父母让我学,我读书没耐心,静不下来。到了今天我越来越大,见得东西也多了,我越来越觉得做医生是一件伟大的事情。每一个人最痛苦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医生。我觉得那是真正地在帮助人。我父亲是内科外科医生,我母亲是妇产科医生。我受父亲影响很大,小时候只要我病了,爸爸摸我一下,说没事的没事的,我就感觉真的没事的。我爸爸真的是很好的一个医生,病人要是没钱,他就不收钱的。有时候过年过节,这些没有钱给医药费的病人啊,拿些鸡啊,吃的东西送到我们家。
还有一些假装病的,来开医生条去请假,或者去走保险,我爸爸就不会做,他很正直。父亲很早就离开我了,当时我只有20 岁。他刚给病人看完病,交了救护车就去世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到的是他的病人,而不是自己,我觉得父亲有白求恩精神。他去世的时候,哭得最厉害的是他的病人。所以我很喜欢人与人之间这样的真情。但是现在的社会是这样,我特别难受,为什么没有真情呢?做点好事,就要在电视啊,广播上叫啊。我想不需要叫吧,没有人说过做好事需要大家都知道吧,做好事是发自内心的,不是说在表演,连一些赈灾啊也是这样。我觉得,好事要自己去做,发自内心,就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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