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会出入皆为名流仕绅,梯间、酒吧、会客室等地方也挂满艺术品。(sosoku提供)
在艺术圈,无论是艺术家、评论家还是策展人,他们当中有人急欲将”它”抛弃,欲去之而后快;有人则死命也要套”它”在头上,不肯让谁伤其一根汗毛。
“它”,是光环,aura。艺术的光环,一种让人觉得深不可测的印象。艺术家,不就是那些淡泊名利、拒绝享受,为了精神甘于放弃物质的奇人吗?
“我认识很多艺术圈中人,他们对饮食其实是很有要求的,社交聊天时话题往往还是要回到『食』字里去。可能我们会从中东艺术,谈到土耳其的餐厅,然後对方说:『恰巧我也要去土耳其出差,你刚才说的餐厅名字,可以电邮给我吗?』这样,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创建了。”Alan Lo(罗扬杰)说。作为一个香港收藏家兼餐饮集团主人,今年5月他在中环创办了都爹利会馆,一家以艺术为主题的餐厅酒吧。
对,艺术家也是人。美酒佳肴的魔力,对他们来说也是挡不住的。
许多艺术大师,会把饮食视为生活重中之重的一环。例如达文西,他的名作蒙娜丽莎自是人尽皆知,或许知道他是医学和工学专家的人也不少,但他对饮食的研究,包括策画宫廷飨宴、发明烹饪办法,以至发明独门沙拉酱(10茶匙碎香芹、1茶匙碎薄荷、1茶匙碎麝香草、少量盐、新鲜磨好的黑椒、3/4杯橄榄油、1/4杯醋,放进瓶子摇匀),则不是那么多人听闻了。
如果达文西的时空离你太远,那民以食为天的中国,或许能给你更深刻的启示。
在中国大陆当代艺术发展进程中,一家名为阿仙蒂(Ashanti) 的西班牙餐厅,具有不可或缺的意义。它创办於1995年,位於北京工人体育馆北门对面的新中街一条168号。在那里,餐厅主人文少励教曾梵志、刘炜、王广义、方力钧、岳敏君等艺术家如何喝红酒、抽雪茄,展示西方饮食生活的文化。
当时这些艺术家还是籍籍无名者居多。与此同时,北京也没有几家精致餐厅,而Ashanti作为一个高雅场所,就成了他们落脚、聚首、展示个人作品的地方。我们未必能武断地说,因为Ashanti给予这些明日之星机会,他们才有今日的成就;但Ashanti却无疑对他们的人生具有重大的意义。许多艺术家均曾以Ashanti为题创作,如王广义,他在那着名的”大批判”系列中,就有一幅以餐厅名字为题。
中国会
政商名流争相出入的顶级招待所
在今日的香港艺术圈,只要是稍有资历的人,都会记得这位於2004年去世的文少励。大家谈起他的名字,也会知道他就是少励画廊的创办人。然而大概要再老一些的艺圈前辈,才会知道文少励其实也做古董生意,而且做得很出色。名闻中外的香港中国会有一句话是这麽说的:”中国会的一切都是古董,只有人是新的。”这些古董,最初就是由文少励提供的。
中国会的成立比Ashanti还要更早。那是1991年6月30日的事了。它的六周年纪念日,正是香港这个前殖民地在英国统治下的最后一天。
当年,香港着名企业家邓肇坚(1901-1986)长孙邓永锵以4千万港元,在中环旧中国银行大厦最高的三层,即13至15楼,开办这间高级会所。室内设计以1930、40年代的老香港、老上海为主调,13楼是主餐厅,而14和15楼则是私人客室。
在艺术几可说是遭受冷待的1990年代初,中国会成为香港绝无仅有的中国艺术展示空间。1992年,文少励首度在港举办的当代艺术展,便是选址中国会。
22年後的今日,它已是世界各地名流贵胄谈生意及社交联谊的”老地方”。问这些名流贵胄是谁?随便一数,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法国前总统席哈克、英国王子安德鲁、前古巴领导人卡斯楚等人均名列其中。由于以会所形式经营,只能招待会员,在中国会,这些公众人物能得以享受难得的私人空间。
当然,中国会的会员也可以邀请非会员入内聚会。对于初到中国会的人来说,最具吸引力的”景点”莫过於三个地方,第一是位於14楼的酒吧长征吧(Long March Bar),在长征吧的露台,来客可饱览中环日夜美景;第二是藏书数超过八千的图书馆,这批藏书内容多与中国文化相关,当中不乏难得的绝版珍藏;而第三便是挂满梯间、酒吧、会客室等地方的艺术品了。
不输给博物馆的典藏
虽说在”中国会的一切都是古董,只有人是新的”,然而这批藏品却不乏当代艺术创作。它们一部分由会员借出,另一部分则由会所拥有。观看中国会这一批不输给博物馆的典藏,往往让人禁不住发问:幕後的策画者是谁?你或许会以为同样是文少励,但其实不然。答案是,汉雅轩主人张颂仁。
虽说中国会展示的作品,十有八九来自张颂仁,然而这里面还有文章:挑选作品的,还是邓永锵本人。一如张颂仁笑道:”我不认为有谁能够『建议』邓永锵些什么。”对,如果那人是亚洲艺术文献库董事、英国伦敦皇家艺术学院信托人以及泰德美术馆亚洲艺术收藏委员会主席,你确实很难给他什么艺术方面的建议。
不难想象,这批为数约350件的藏品,绝大多数出自中国艺术家之手,当中不乏名作,包括余友涵的毛主席与Whitney Houston双联幅作品、王广义的”大批判”系列、张晓刚的”血缘”系列、曾梵志的”面具”系列,方力钧的”光头泼皮”画、韩磊的摄影作品、以及刘建华的陶瓷等。
除了前卫当代艺术作品,你还会发现中国会挂着二十世纪中国学院派绘画。这些作品并非张颂仁心头好,之所以展示出来,完全因为邓永锵的主张。他认为,要理解会所中的当代艺术,你必须有学院派绘画以作对照,因为大多数前卫艺术家,正是从学院派训练中蜕变而成的。
至于非中国艺术家作品,则似乎只有挂在13楼餐厅女洗手间的画作。此作出自居港英国画家Andrew Pickersgill之手。他与邓永锵分属好友,作品描绘了上海和平饭店爵士乐队的演奏情形。昔日,这对乐队每年都会来港,并在中国会周年纪念派对演出。
形形色色的物质与非物质内容,就是达官贵人愿意守在长长的等候名单上,再每年花超过10万港元会费的原因。成为中国会会员,即意味一种身分,正如邓永锵所言:”或许对许多人而言,它是一所可以举办活动及吃饭的博物馆,但我认为人们总是对自己与中国会有联系,感到某种程度上的骄傲。”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