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梵志的“达·芬奇密码”
0条评论 2013-10-18 09:28:17 来源:深圳特区报 作者:何兵

1991年,毕业前夕。曾梵志将这批作品自费在学校的美术馆开了个人画展,原计划展7天,结果三天就被意外地勒令封馆。

那些血淋淋,龇牙咧嘴的画面,很容易在当时的社会气氛下引起不太好的联想。

画展的事情闹得很大,但他却因祸得福。

有一位重量级的美术评论家——栗宪庭,刚好出差到了武汉,封馆事件引起了他的兴趣。而曾梵志的那些画作让他赞不绝口,在他的引荐下,一位叫张颂仁的画商出现了。这位画商是台湾人,在香港开有一间名为汉雅轩的画廊。

张颂仁问曾梵志,三联画多少钱肯卖?

曾梵志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位画商自己主动提出来,我给你5000块吧。

那年头的5000块算是一笔巨款了。更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张颂仁交到曾梵志手里的是5000美金!

曾梵志后来说,5000美金抵得上他在普通单位里上班好多年的工资了,那让他下定决心,终身以绘画为业了。

后来,曾梵志来到了北京,跟汉雅轩画廊签约,成了专职画家。条件是每月交一张作品,画廊的收购价格为3000美金。画廊帮他租了房子居住,这比远在郊区,圆明园画家村的另外一帮同学和其他职业画家的处境好多了。

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现代艺术迎来了第二个重要时期,这一次的变革,是由商业与资本推动的。如果说八五思潮带来的是思想观念上的更新,那么90年代中期的这一次带给画家们的是收益上的巨大膨胀。而这种膨胀,与当时的国内外形势大环境密切相关。

和上世纪80年代相比,艺术家们仿佛进入了一个自我沉溺期。思想上的进取心少了很多,在自己并不认可甚至反感的生活方式中混着日子,现实生活和他们的精神世界日益疏远,追求崇高而又嘲讽崇高,抨击假恶丑却又被迷惑。

就在这时,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社会环境变化,很多国外基金/投资人开始关注国内文化艺术圈,出于各种目的,他们渲染、炒作这些作品,让一大批艺术家赚到了钱。除了曾梵志,还有圆明园画家村出来的一大批画家都卖出了很多作品,画作的成交价格都是数百上千万。局面很疯狂。

这些成名画家的作品里都有着强烈的个人印迹。曾梵志,岳敏君,一个画面具,一个画笑脸。再加上张晓刚描绘的那些幽灵般的眼神,让他们很快成为了那个时期的艺术符号。这个符号是属于小小的艺术圈子的,社会大众并不知晓。不过艺术这玩意本来就小众,再加上在北京那样一个独特的文化氛围里,熏蒸发酵,发了财的他们都成了贵族。

《最后的晚餐》是面具系列的后期作品,就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在画这张画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曾梵志同学和他的导师之间的友谊出了一些问题,这位导师,曾经是最欣赏他的才华,最懂他的人。同学们分析,这种复杂的情绪是他画《最后的晚餐》的初衷。

在熟悉的,美院食堂那个晚会被搬到了画布上,流露着对往昔的怀念。一群戴着面具的家伙在窃窃私语,一个显然是核心的人物摊开双手:你们中有人出卖了我。

和其他画画的孩子一样,曾梵志同学读书的时候文化成绩一般,很不讨班主任喜欢,从来就没有戴过红领巾,这成了他的一个心结。在这幅画里,他把红领巾作为少年时期的一种符号拿了出来。他说,小的时候他真的很想当一个好学生。

红色是他那个时期喜欢运用的颜色,所以西瓜,还有以前的医院系列都有大量的红颜色,当然,这么敏感的色彩也导致了我前文所讲的“意外”的发生。那是他的图腾。

按照艺术的定义,这样的一批作品,这样的一批画家,他们的作品被定义为隐喻的政治波普。所谓波普,指的是利用现成的商业产品,比如别人的设计、海报、工业产品、宣传画等等,拿来加以改造一番,重新赋予一个概念,具有一定的社会现实意义的新作品。更准确地说,是产品。波普艺术面向社会大众,是所谓的速成品,质感粗糙,品质无法保证,但是借助大众传媒的助长、传播,影响非常之大,远胜一般艺术形式。

而这些,很符合当时的氛围。

曾梵志的作品价格越卖越高,在2000年左右超过了齐白石、张大千等老一辈画家(齐等人的市场主要是在华人圈)。是华人艺术家里在国际上售出作品最多,成交价格最高的。

市场对于曾梵志作品有了新的解读,说应该将其归于奢侈品更合适, 你能够见到他的新闻更多是在《时尚芭莎》之类的杂志而不是《美术》。 他的画展观众更多是邓文迪章子怡之类的明星而不是普通艺术爱好者。

曾梵志也变得越来越时尚,不再是那个每天穿过医院的穷学生了。他会不厌其烦地对身边的朋友讲他的穿着,衬衫是亚洲唯一的一件,墨镜又是价值多少多少……

他画画喜欢连续作业,需要吃虫草补气,他又要告诉别人,非三十万的不能吃,不吃就顶不住……

所有的这些使得他成为时尚达人,追捧和关注他的媒体也是大量的时尚杂志。某一次聚会的时候,我跟他说,前几天在某时尚杂志的封面上看到他,捧着一堆昂贵的画笔,双手抱在胸前……

一身耀眼服饰的他冲我神秘地一笑:那都是演的……

回武汉的时候,成名了的曾同学还是喜欢经常和同学聚会,他会在最好的酒店开好房间,然后叫上一大帮同学打牌。

年少得志,难免轻狂。再加上应酬太多,有时对同学的言语态度会得罪人,比如有一次,某同学一进门,曾梵志一时想不起那位同学的名字,就用手指着:你是那个跳霹雳舞的吧?某同学很不高兴,反用手指着他说,你就记得我是跳舞的,就不记得我是你同学?曾梵志有些尴尬,那同学依旧不依不饶地打脸:读书的时候,大家都穷,别人请客,我们去汉口蹭吃蹭喝,不带你去,你偏要跟着去,你都忘记了?

曾梵志不掩饰对名利的追求,不过对于艺术的执着也是毋庸置疑的。他画画有个特点,就是在画室的墙上装了一个摄像头。他画画的时候经常连续工作二三十个小时不休息。当作品完成的时候,往往伴随着一张快进视频的光碟,以证实作品是由他独自完成的。这样做是因为社会上有传闻,所谓名家的许多作品是由枪手代笔的。曾梵志说他绝不会这样做。

成名后的画家作品的价值就是钱,这也引发了不少有趣的故事。

同学甲结婚,曾梵志到场,送了一幅画当作贺礼。新郎官当时喝高了,要耍酒疯,说我结婚,你怎么送张老虎?这是什么意思?当时就闹开了。同学乙说,我们羡慕都来不及呢!你不要是不是?你不要就卖给我,三万块怎么样?

同学甲点头表示同意,同学乙马上出门,找银行取款,成交。画作归同学乙了。

大约半个月后,同学甲百无聊赖中翻看报纸,看到这么一条消息,曾梵志的一幅老虎卖给了欧洲某画廊,价值三十万人民币。

痛苦啊,懊悔啊,各种纠结。

一个月后,同学甲牵肠挂肚地打开那家画廊的网页,看到那幅老虎又成交了,三十万欧元。

关于《最后的晚餐》的解读也是如此,新闻焦点依旧都聚集在钱字上面。那很符合曾梵志的作品。不过要说明的是,这幅作品卖多少钱,都与他已经无关了,因为所有权早已不是他的了。

【编辑:文凌佳】

编辑:文凌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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