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涛的当代水墨实验作品。
在艺术家们提出的众多解决问题的方案中,陆春涛的水墨创作实验无疑为我们反思当代水墨的价值取向,挖掘当代水墨的多种潜能,挑战水墨语言的表达空间等提供了学习和研究的良好契机。
传统水墨的价值,在陈寅恪先生看来,在于“陶写性灵,发表个性与其感想”,文人画家因个性优美,感想高尚,修养深厚,“故其于艺术也,所发表抒写者,自能引人人胜,悠然起澹远幽微之思,而脱离一切尘垢之念”。
一言以蔽之,文人画家逸笔草草,不求形似,画竹非竹,写石非石式的“墨戏”,其终极目的不外乎传统士大夫文人“词翰之余,适一时之兴趣”的自娱自乐。
这种强调艺术家个人灵性和思想发挥的价值追求固然有其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意义,但传统水墨的表现方式往往因其整个系统的封闭性而成为曲高和寡的“阳关三叠”。
在今天全球一体化的开放语境中,水墨画家究竟是选择躲进小楼独善其身,还是主动融入时代,在一个更为广阔更加开放的空间中找准自身的价值定位?这是当下执着于水墨艺术探索和实验的艺术家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作为“海派”文化的重要继承者和传播者之一,陆春涛的水墨实验有其一以贯之的逻辑性和针对性,从早期研习传统所创作的“花之俏”系列,到接受西方现代艺术的影响而展开的“墨变”实验(“江边”、“荒谷”系列),再到近年来“荷塘”系列创作和展示中对当代艺术观念,包括对各种媒介的综合利用,陆春涛以超乎寻常的智慧和勇气表达了个人对变革水墨的决心和对当代水墨观念传达的深入思考。
“笔墨当随时代”,这是有识之士的共识;只有懂得如何呈现时代,才是艺术家及其艺术作品进入历史的不二法门。
在陆春涛看来,水墨的魅力既来自画面所传达的意境和品格之美,也和艺术家与笔墨交流时所留下的“手语”痕迹,即艺术家个人灵性和思想的发挥密切相关。
传统水墨的当代转型是一个持续不断的系统工程,涉及到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因素的制衡与调整,就当代水墨创作而言,一方面需要艺术家创造性的表达,以期与传统拉开距离;另一方面又需要取舍得当地面对传统,让水墨的当代转型具有更丰厚的历史积淀和更开阔的国际视野。
前者以张羽为代表,后者以陆春涛为典例。两人选择的路径有异,但变革水墨的目标高度一致。
作为传统水墨画的终结者,张羽一直试图摆脱笔墨,以非绘画性的视觉效果以及非传统性处理绘画材料的方法,让架上绘画步入“观念行为”的艺术呈现。
而与张羽不同的是,陆春涛的水墨实验更倾向于对传统水墨精髓的有效借用,通过绘画、装置、影像等媒介的综合呈现,营造出一种开放的对话场域,其目的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艺术家个体于画面上留下“手语”痕迹时的内心满足和愉悦,更重要的是让观者介入互动,在情景交融的空间里真切地感受当代水墨更为活跃的生命力和奇幻的视觉感召力,体验当代水墨表达的多种潜能和巨大空间。
“荷塘系列”作品的创作,包括完全可以纳入作品创作范畴的综合呈现方式,是陆春涛拓展当代水墨语言表达的一次新的尝试。
艺术史上以画荷闻名的艺术家不少,包括印象派大师莫奈晚年对池塘睡莲题材的迷恋。表面上看,陆春涛选择了一个看似经典实则颇难驾驭的题材,毕竟在人们的心目中,前人早已绘尽荷花的千姿百态,后人无论怎样突破也难消解人们对荷花先入为主的固有印象。
正如莫奈晚年不惜耗费巨资,建造人工池塘,繁殖大量睡莲,并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有关睡莲的创作当中,其目的在于摆脱印象派对自然的自然主义的描摹,从而走向更自由更主观的诗意表现一样,陆春涛对“荷塘系列”的挑战,与其说是对传统水墨形式语言的一种超越,不如说是艺术家面对经典所采取的一种策略,在解构中消解经典,在消解中重构经典。
也许,陆春涛的努力一时很难定义,但时间的淘洗将会不断凸显出其当下水墨实验的历史意义和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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