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作品
张大千作品
1952年起,张大千侨居海外。他说,“远去异国,一来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应酬繁嚣,能于寂寞之乡,经营深思,多作几幅可以传世的画;再者,我可以将中国画介绍到西方。”
尽管频频奔走在世界各地办个展,张大千仍探索创作巨幅画作。他说,“画家必要有几幅伟大的画,才能够在画坛立足。所谓大者,一方面是在面积上讲,一方面却是在题材上讲,必定要能在寻丈绢素之上,画出繁复的画,这才见本领,才见魄力”。
晚年张大千创作的巨幅画有《爱痕湖》、《长江万里图》和《庐山图》等。2010年中国嘉德(微博)春拍上,《爱痕湖》经过近60轮叫价,以人民币1.008亿元成交。而三丈长八尺宽的《庐山图》,是创作时间最长的作品,张大千逝世前一直在画。如今,《庐山图》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导览厅,与西周毛公鼎、晋代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等国宝文物陈列在一起。
张大千1949年画了三件旗袍,一件给了四夫人徐雯波,另两件给了备受宠爱的大女儿张心瑞。张心瑞和徐雯波本是中学同学。她悄悄问父亲,为什么送给姨(徐雯波)的是盛开的荷花,自己这件只是小小的荷花苞。张心瑞还记得父亲不无怜爱地说:“你是女儿家,是含苞未放的花。”
“张大千一生大概创作了4万幅书画作品,是中国画家中最多的。他经常说,我视绘画如性命,我的画笔不会停,我会画到生命最后一息。”李永翘说。1983年,张大千为大陆友人、门生题赠画集12册,在画桌前突发脑溢血去世。
张大千和毕加索
杨继仁同志写的《张大千传》是一本有意思的书。如果能挤去一点水分,控制笔下的感情,使人相信所写的多是真实的,那就更好了。书分上下册。下册更能吸引人,因为写得更平实而紧凑。记张大千与毕加索见面的一章(《高峰会晤》)写得颇精彩,使人激动。
……毕加索抱出五册画来,每册有三四十幅。张大千打开画册,全是毕加索用毛笔水墨画的中国画,花鸟鱼虫,仿齐白石。张大千有点纳闷。毕加索笑了:“这是我仿贵国齐白石先生的作品,请张先生指正。”
张大千恭维了一番,后来就有点不客气了,侃侃而谈起来:“毕加索先生所习的中国画,笔力沉劲而有拙趣,构图新颖,但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不会使用中国的毛笔,墨色浓淡难分。”
毕加索用脚将椅子一勾,搬到张大千对面,坐下来专注地听。
“中国毛笔与西方画笔完全不同。它刚柔互济,含水量丰,曲折如意。善使用者‘运墨而五色具。’墨之五色,乃焦、浓、重、淡、清。中国画,黑白一分,自现阴阳明暗;干湿皆备,就显苍翠秀润;浓淡明辨,凹凸远近,高低上下,历历皆入人眼。可见要画好中国画,首要者要运好笔,以笔为主导,发挥墨的作用,才能如兼五彩。”
这一番运笔用墨的道理,对略懂一点国画的人,并没有什么新奇。然在毕加索,却是闻所未闻。沉默了一会,毕加索提出:
“张先生,请你写几个中国字看看,好吗?”
张大千提起桌上一支日本制的毛笔,蘸了碳素墨水,写了三个字:“张大千。”
(张大千发现毕加索用的是劣质毛笔,后来他在巴西牧场从五千只牛耳朵里取了一公斤牛耳毛,送到日本,做成八枝笔,送了毕加索两枝。他回赠毕加索的画画的是两株墨竹——毕加索送张大千的是一张西班牙牧神,两株墨竹一浓一淡,一远一近,目的就是在告诉毕加索中国画阴阳向背的道理。)
毕加索见了张大千的字,忽然激动起来:
“我最不懂的,你们中国人为什么跑到巴黎来学艺术!”
“……在这个世界谈艺术,第一是你们中国人有艺术;其次为日本,日本的艺术又源自你们中国;第三是非洲人有艺术。除此之外,白人根本无艺术,不懂艺术!”
毕加索用手指指张大千写的字和那五本画册,说:“中国画真神奇。齐先生画水中的鱼,没一点色,一根线画水,却使人看到了江河,嗅到水的清香。真是了不起的奇迹。……有些话看上去一无所有,却包含着一切。连中国的字,都是艺术。”这话说得很一般化,但这是毕加索说的,故值得注意。毕加索感伤地说:“中国的兰花墨竹,是我永远不能画的。”这话说得很有自知之明。
“张先生,我感到,你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
毕加索的话也许有点偏激,但不能说是毫无道理。
毕加索说的是艺术,但是搞文学的人是不是也可以想想他的话?
有些外国人说中国没有文学,只能说他无知。有些中国人也跟着说,叫人该说他什么好呢?(文/汪曾祺)(《汪曾祺:文与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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