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青:时间的小偷
0条评论 2014-04-15 11:19:55 来源: 财富堂  作者:采访/胡湖 撰写/夏绿蒂 徐小雅

叶永青在展览现场

叶永青在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画家注定是时间的小偷

从飞逝的岁月捞出一些碎片

从劳碌生存中寻得一点闲暇

所谓文化便是空隙的产物

而绘画的根本就是悠闲的艺术

时间之所以有用

乃在于时间之不被利用

闲暇时间如同居室中之空隙

以画画来打发和度过的空余

是从人生狹窄处

获得精神自由的视野

和优游岁月的智慧的可能性

日记一样的小画儿们

能够说出开篇跨页上的关于“时间小偷”和“悠闲艺术”这一番言语的人,你懂的,大概会是怎样的一种。而假若一个有着诗性内在的艺术家,要他跟世上其他所有人一样,亲历种种预言、末世、互联网、资讯爆炸以及社会的不确定感,感知这几年间仿佛业己按下倒计时的生活,让支离的碎片成为生存的唯一可选的基本背景——那么他会怎样来写他的日记呢?

或许还有珍稀人类用本子记日记,更多普通人把发微博写微信当作日记,而艺术家叶永青则选择用随手绘制篇幅不大的小画,写就了他自2010年到2014年间的日记——这四年里,他断断续续地在繁杂世事之余,画出了百十来张清新小画,各自成篇却也互有关联。

上海龙门雅集于今年的3月8日至4月30日举办春季特展“时间的小偷·预言&碎片”叶永青2010-2014作品展,公开展示了艺术家在这些年完成的由110幅小品组合而成的这件大作品。

叶永青依据创作时的灵感思维和情绪移转,以平面装置形式分板块呈现重组碎片后产生的分体、整体的戏剧叙事性,让一百多张小画儿们在龙门雅集的展厅中彼此映照、相互牵系,一段一段以雁过留痕的方式呈现了他本人在这四年创作岁月中的散装彩色“日记”。

“别人刷屏可以从微博微信看到以前的某天自己在干什么,而我看到每一幅画,也约略可以回想起当天的事由、情绪之类。”很擅长写字的叶永青貌似同样喜欢以画记录日子。我们追问说:“那几张全是粉红底色的画儿呢?”他笑了起来,“那一定是心情不错天气很好,哈哈。”用了色彩轻快的调性,叶永青把他个人时间里的碎片重新打捞起来,形成一种诗性的语言。

而那些色彩明显更加丰富靓丽的小画,正是被媒体誉为作品具有“素华之美”的叶永青先生在近几年试图尝试的某种变化。“好多作品都开始有颜色,我也觉得这个比较有意思。其实我内心在对所谓‘素华’的追求同时,一直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躲在小小角落里的‘色彩斑斓’,而这次正是更多去呈现我原来在小角落里实验的那些个东西。”

川美“云南两怪”到30年教龄

1958年的大跃进年代,叶永青出生于昆明。当时的昆明还算一个较小的边陲城市,喜欢画画的孩子们是全然找不到什么可以多学多看的。根据叶永青的回忆,70年代初该城市里头唯一跟艺术有关的东西,就是市中心的邮局里面会卖一本刊物名曰《富春江画报》。每次画报一来,正在自学绘画的他必要去买一本。

文革后期,昆明市的东边有一块“工业学大庆”的广告牌,西边则是“农业学大寨”,市中心还有尊毛主席像,以及另一块“要解放台湾”的广告牌——这三块广告牌是当时城里跟艺术有关的所有线索。“昆明所有最有名的画家都在这三块广告牌上画画,大画家就画的核心部分的主席像,其他画家就按照等级来,而作为中学生的我已经站在第二排开始画画咯!”叶永青说到这里真的蛮骄傲的。

叶永青年少时英俊无敌,故得名“叶帅”,这个美誉度极高的两字被喊到如今艺术圈内人皆以此名称呼他。这位小帅哥早先就读于昆明第一中学,在学校拥有300号人的美术组领头当“孩子王”,每天出入无不前呼后拥。我们猜想,当时能够混到这么多“脑残粉”,必定跟他的画功和外貌脱不了干系。不过他并不满意于这个局面:“要学艺术的话,当时昆明仍然是个无望的小城,外面的世界你都不知道,我一直很想能够看看外面的东西。”

1977年恢复高考,叶永青去参加美院入学考试,但第一年他体检不合格被刷了下来,到1978年他才考上了四川美院,“第一年我们都是心高气傲觉得自己是城里画画最好的那种,但是一下子落榜了,所有自信一下子都没了。”

到第二年他考进了四川美院油画专业,坐上火车进川,“那是我很少的出远门机会,我记得好清楚。坐在火车上,从昆明到贵阳的路程上,整个车厢里都是嗡嗡的声音,那是云南人说话很低沉很压抑的那种;然后火车向四川方向开着,整个声音就越来越尖利越高昂。我当时就觉得自己被一种非常陌生的声音和气味渐渐淹没了……”

在川美,他遇到了比他先一年考入该校的张晓刚,而这正是他在昆明学画时的好朋友。但俩个来自昆明的学生,初时在川美的受挫感很强烈。张晓刚在叶永青还未入校时就跟他悲观地说道:“我们以前看过那些所有印刷品里画得都已经够好了吧,可我身边的同学随便哪个都比他们画得还好!”等到叶永青自己去到川美,他在开始上第一节课时,就感觉自己“被彻底地击毁了”,因为他从未经过学院派规范训练,无论画速写画风景都完完全全是个野路子和自然派。

另外还有一些挫败来自“外乡人”这件事。“大家听到你一发出云南口音,好象就变成形同末路,所有的问题也来了,比如会问你们云南那边还骑大象么?后来所有的云南同学一起开会说大家不要在公开地云南话了,应该全部改口说普通话。”奇特的是,叶永青觉得自己的普通话说得不好,所以索性学四川话。结果,一个星期以后他就以一口流利的成都话出现在四川学友面前。

等到上课开始画速写或是生活场景时,叶永青和张晓刚他们又显得很有能耐了,作业既生动又有味道,还会时常把速写搞成不完全像比如拉长或变形,跟周围常见的苏联式风格很不相同,于是同学们颁给了他们“云南两怪”的称号。这称号并不能消解他们的自卑感,所以俩人发愤图强到连放假回昆明都要借个大石膏像和骷髅头背在身上,搭乘近30小时火车返乡后,立即去租个小房子在里面继续苦练写生基本功。这样勤奋的结局,是到后来每一次作业他们基本都能够拿高分。

提到学校生涯,叶永青如竹筒倒豆般,讲到了不少现如今声名赫赫的艺术家。但在他的有趣故事中,你会突然觉得,那些很著名很大咖很牛的艺术家们原来也曾经是名小小学生,时常傲娇忘形时常悲哀自苦又或者时常考试不及格。

1982年毕业后,叶永青留校当上了川美教师,至今已是32年教龄。2010那年,他的个展“时间的穿行者—叶永青黄桷坪二十年”在重庆坦克仓库里举行时,他需要一个展柜放置文献类物品,结果校方居然派人扛来了一个玻璃柜子,而那正是将近三十年前放置《世界美术全集》的柜子,那时他们每天会坐在那个玻璃柜前,临摹一页书里马蒂斯或是高更的作品。这样的巧遇简直和“时间的穿行者”主题不谋而合。

叶永青回想起刚毕业时,和他一起留校的罗中立等五人中,有四人被派往国外或中央美院,只剩下最年少的他独自忙碌。川美是油画重镇,全国各种各样展览都等着四川美院参与,当时省内就有四川油画展、四川小油画展、四川小品油画展等,“那会儿我天天订箱子、做表格、登记、送画、包装,包括选画,像是在做主要的联系和组织工作,同时又像做助手,忙着输出四川美术学院油画。当时特别痛苦,觉得这个不像我喜欢的工作。”其实叶永青留校后有过不少迷茫时刻,作为教师,他也更喜欢羁傲不逊的学生,但国内的学生多数都是乖乖仔,没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

渐渐地,叶永青觉得这并非他想要的生活。当时产生的理想就是去西双版纳,可以逃避眼前的生活,做一个像高更一样的画家。其实,他心目中的西双版纳和少数民族代表了一种内心压抑的释放,就跟现在的小资小清新们一说到西藏就两眼放光一样。而叶永青在1985年前后,还真的去了一趟西藏,但他的充满想象和构建的西藏作品与当时其他一些画家的西藏系列并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90年代中期,叶永青在欧洲游学了挺长时间。在德国时,周末的宿舍人去楼空,孤独感空虚感席卷而来,那段时间成为叶永青写作最频繁的阶段。“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写什么,今天再看时甚至觉得许多东西挺陌生的,但就在这种抵抗或填充之中,写作的习惯慢慢延续下来。这几年我也会在用手机的手写板每天稍微记一点东西,当然这种延续也是拜这几年我部分时间回归大理的这种返乡生活。”

而很爱写字的叶永青,居然之后能够把这种“书写性”带入他的绘画领域,也算奇思妙想。毕竟,中国传统绘画的书写性,要安家在源自西方的当代艺术中,属于“跨界”之举。而他开始用“书写性”绘画时,中国当代艺术回归传统精神的呼喊声并未像如今那样声浪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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