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 艺术家黄致阳工作中

画家？孤者？隐士？

这是我与黄致阳先生初识的印象。我不知该如何确切地定义他，或许黄致阳先生也不愿被他人定义。只能说这三种身份的特质，在黄致阳先生的身上都有些微的体现。生活中的他静若处子，艺术中的他又动若脱兔。静者思，行者动。他的身份究竟如何？他的面貌到底是哪般？在我们真正地走进他的世界，这些已然不再那么重要！

画家？

“画家”这个词用在黄致阳先生的身上，说契合也契合，说不当也不当。

初见黄致阳先生在他北京工作室里，依然温文尔雅的文人形象，穿着十分随意：一身简单的保暖衣、一双厚厚的布质棉鞋、一支细细的香烟……与印象里形象不同，但却十分地亲切。徜徉艺术世界里的“艺术家范儿”，瞬间打破我初次见面的紧张和忧虑。

黄致阳先生，地地道道的台湾人，自小在传统文化氛围颇为浓厚的台湾读书、长大。小学开始学西画，入大学跟随恩师李萧坤先生习书法、研国画。如此的学艺经历体现在黄致阳先生的作品里便是“西式中用”的别开生面与抽象、具象的完美糅合。黄致阳先生对艺术的热爱，尤其对传统艺术的追求，对东方文化的向往，对人性与自然的关注，总是渗透于他的言语之中、绘画之中……初时的笔墨之趣成就了黄致阳在艺术圈中的地位，但他的步伐并未就此停歇，台湾、欧美、大陆……装置、雕塑、时装……他不断地跨域，不断地在跨越中寻找艺术的真谛。不为功名！只为求艺，臻境！

故比起“画家”一词，“艺术家”似乎与黄致阳先生的身份更为贴切。

孤者？

“孤”之一字，听上去多少有些悲凉的味道。黄致阳先生却独享着“孤”之趣味，陶然乐在其中。或许正是因着这种“孤”，他的艺术生涯少了诸多的牵绊，款款前行。大凡思想者，多是孤独之人。与其说黄致阳是位“孤者”，“思者”似乎与他更为适合。

黄致阳先生日日看书、写字、作画，看的是世界、写的是心情、作的是心境。一入黄致阳先生的工作室，便可见倚墙而立的两排书架，艺术、文学、传统文化等各类书籍或横或竖立于架上。非人云亦云的真思者必是饱读诗书，胸怀抱负之人。或许他所思之事、所忧之情甚少为人所理解，他却不骄不躁，只是默默地将所思、所想寄予笔端、现于画中。与之细细品茗、闲聊之间，总能于其云淡风轻之处了然他对世间百态的洞察，于其坦然从容之中明了他对人性善恶的体悟。这是拥有何等修养、何等境界的人才可以做的呢？这样的人又岂会不懂生活？

隐士？

黄致阳先生北京工作室座落于顺义区的一处院落之内，清静而优雅。

回望魏晋的隐逸之士确实有很多令人敬佩和学习的地方，但他们的思想未免消极了些。黄致阳先生十分崇尚宋代文人的气节，也十分喜爱宋代文人画所传达的意境。虽没有刻意的去模仿、追求，古代文人执着的气质仿佛早已嵌入黄致阳的骨血里面，使其在传统绘画的发展遇到瓶颈，当代绘画又逐渐衰竭的今天，不断地、努力地寻找另一种可能——一种东方传统文化的精华在当下的艺术语境得以延续生命的可能。哪怕他在画作之中无情地撕剥人性，却也希望可以寻得一种积极的、向上的可能性……

所以即使黄致阳先生身上有某些“隐士”的特质，他更多的还是以一种出世者心态，立身于凡世之中。在这个万分浮躁的时代，试问有多少人还可以静下心来，坚持着心中的理想，哪怕路上充满荆棘，仍然不愿理想变成梦幻？试问又有多少人还可以在形形色色的诱惑面前，抵得住人性的贪婪，把持住心中的底线？

喧嚣尘世，惟其繁华，黄致阳先生清华其外，澹泊其中！

无界者！

正所谓“思者无域，行者无疆。”黄致阳先生寻的是无边界的思想，玩儿的是无界线的艺术……“无界者”三字足以配得起黄致阳先生！

黄致阳先生人生中的第一次跨域，是离开自己的故乡台湾，孤身一人背上行囊远赴欧美，追寻自己的艺术之梦。说走就走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有多少人在犹犹豫豫中度过了碌碌无为的一生，又有谁敢说自己生来无梦？只不过有的人坚持了心中的梦；有的人却被磨圆挫扁，早早地失了自我。早在大二的时候，黄致阳先生就已在心中勾画了自己的人生蓝图，捏塑了自己的艺术之梦，他与生俱来的果敢让他坚持了心中所望。

纵然不舍，为梦前行，他选择毅然离开。

在海外，黄致阳先生不断地汲取现代艺术的养分，开拓当代艺术的视野，在艺术的领域不断地跨域……这次的“旅行”路途有些远，时间有些长，但这才是人生！

或许是一种情愫，也或许是某种机缘，黄致阳先生回到了北京。有位台湾学者提到黄致阳先生回到北京“如失根的兰花回到了故土”，黄先生说这种评价他并非完全同意。“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无国界的自由公民，可以自由迁徙，到哪里任由自己选择，随心而去，那所谓‘失根的兰花’，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而已。”

多年在外游历生活，2006年黄致阳先生选择北京。他喜欢北京的气息，从他下飞机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选对了，这里适合他的生活，更适合他的艺术。在北京生活这8年，黄致阳先生经历了北京寒冷的冬季，经历了北京工作室强拆变迁，经历了同行台湾艺术家纷纷放弃，他一路走来，达到了一种近乎痴狂的艺术创作状态，心无旁骛的，只醉心于艺术于内心的对话。

“我确定，我就是一个人。我生下来在哪一个国家，哪一个地区，它赋予我的身份和我的肤色，我不能改变，但是我的文化认同一定是可以自由的，文化从没有界限。因为艺术，所以我无国界。”

笔者夜间秉烛，亟不可待地将本次会面所感形成于文字，让更多的人可以了解黄致阳，了解这位艺术家，了解他的艺术故事……通过他的艺术世界了解一位无界者如何看艺术，如何看生活，如何看世界。我们也期待着这位无界者在他未来的艺术之路可以走的更远。

编辑：文凌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