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这就是卢卡斯想要的。”今年年初,“星球大战之父”乔治·卢卡斯邀请了包括库哈斯、扎哈·哈迪德、UNStudio在内的5家建筑事务所参与竞赛。当马岩松领衔的MAD事务所拿出其模型和图纸时,卢卡斯当即拍板。于是,马岩松成为了第一位拿下国外文化类地标的中国建筑师。
“星球大战之父”、芝加哥、马岩松,这三者的结合让卢卡斯叙事艺术博物馆成了本年度最受关注的建筑设计方案之一。芝加哥当地时间11月3日,乔治·卢卡斯所创办的卢卡斯叙事艺术博物馆正式对外发布其设计方案,这座由中国建筑师马岩松设计的博物馆,坐落于芝加哥市中心密西根湖畔的博物馆公园内。
在现代主义经典建筑林立的芝加哥,它的设计形如一片漂浮于地面的白色山峦,马岩松意图让这座博物馆成为一个整体连续的场所体验,消解建筑本身的固定形态,将其与周围的城市空间融为一体,一方面回应经典,同时也面向未来。记者在第一时间采访了马岩松,他谈及了自己的设计理念以及对于未来城市的设想。
另一个争议是,为什么要把设计权交给中国设计师
“吸引我参与这个项目的原因,一因为这是个文化建筑,二就是因为芝加哥。”马岩松告诉新闻记者。芝加哥这座谱写了美国现代建筑史的城市,曾经诞生过世界第一高楼,承载了密斯·凡·德·罗和赖特的多座重要建筑作品,也是现在亚洲和中东不断模仿的范例,如何在这样一座城市实现新的创造和超越,并成功地与当地环境融为一体,成为这个项目最大的挑战。
马岩松说,最初的设想就是要用人与自然的关系来消弭建筑本身。博物馆的选址毗邻水边,地处城市与自然的交界处,马岩松觉得在这里的博物馆“不应该是个物体,而应是环境”。他的设计如同白色山峦般平铺开来,但又非深植土壤。四周由平台慢慢形成建筑,取消了明显的边界。
建筑内部有一个被称为“城市天穹”的巨大穹窿,可以举行临时展览、音乐会等多种城市活动。白天,一线光束自穹顶倾泄而下,仿佛连接天地,又给人以宗教般的神秘感。围绕穹顶的是如同故事般展开的环形展厅,沿着斜坡螺旋上升,引领游客进入一段穿越时空的旅程——叙事艺术的历史与未来叙事的数字媒介。
博物馆还将通过教育中心、巨型档案馆以及四座影剧场等系列项目,与公众互动,完成其作为艺术机构的使命。当人们到达这座白色山峦的“顶峰”,将进入一个漂浮的360°全景观景台,欣赏整个博物馆公园的滨水美景以及芝加哥令人激动的天际线。
在卢卡斯的团队看来,这位在科幻迷眼中殿堂级的大师是个挑剔且事必躬亲的人,可是在马岩松几次深化方案的报告中,卢卡斯几乎都没有任何修改,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虽然我们跨越了时间、地域和年代,但是确实有共同点。他不是典型的西方人,早期的作品就有些东方神秘主义的意味,而我谈山水城市,也不是典型的东方传统。”马岩松说。
今年7月29日,卢卡斯宣布将博物馆的设计权交由马岩松领衔的MAD建筑事务所时,当天《芝加哥论坛报》就在评论文章中写道,“近年来,已经有数位芝加哥建筑师在中国设计重要建筑,而马岩松的这次博物馆设计,标志着第一位中国建筑师为芝加哥打造地标。”
与媒体看不清态度的叙述相比,当地居民则表现得抗拒得多。这座博物馆所在的芝加哥博物馆园区,包含了多所公立博物馆,有居民抗议为何要将这样好的一块地段交给一所私人博物馆。另一个争议的热点则是:为什么要把设计权交由中国设计师。“不过他全都不管,力排众议吧,所有的决定都是他和他的夫人两个人决定的。”
“山水城市”的文化输出
这两年马岩松一直在提“山水城市”,今年10月出版了同名的书籍。他说,“在我过去的作品中我常常感到有零星感性的因素存在,为现代派所不接受。慢慢的我发现是在老北京居住的体验构成了我作品中的不自觉的文化属性,这种传统不是符号化的因素,而是一个城市的整体感觉。”
1990年,钱学森在写给吴良镛的信中就提出了“山水城市”的构想, “能否把中国的山水诗词、中国古典园林建筑和中国的山水画融合在一起,创立‘山水城市’的概念?人离开自然又返回自然。”马岩松觉得自己和钱学森从某种意义上是同时代人——中国现代城市化的历史时段。钱学森曾担忧中国城市因抛弃历史传统价值而变成千篇一律的方盒子,而现在,这种忧虑几乎要成真。“他是自上而下地想,我是先有了作品再总结。我是他思想的发展和继承人,所以干脆就把‘山水城市’的名字拿来得了。”
提及山水,人们往往局限于过去传统的山水画、精英艺术,马岩松所构想的山水城市却更像是指向未来的一种城市与自然的共融方式——在高密度的城市规划中提供一种中西方都可学习借鉴的思想。“山水城市其实是个宽泛的概念,有实有虚。关乎大楼、城市、规划,但更重要的是体验和情感。”
“这是对技术至上时代的有力宣言。”知名策展人汉斯·尤尔里奇·奥布里斯特在《山水城市》一书的前言中这样写道。可是马岩松更愿意称自己为“温柔的抵抗”,不是西方式的摇旗呐喊,而是用建立自己的准则来展现未来城市的可能性。
近几年来,常有声音诟病中国正沦为国外建筑师的试验田,而马岩松这次竞标成功,似乎被看成了反转的肇始,不过当事人却很不以为然,“成为试验田是一种幸运!所有的文明都是在这样的土壤里才能产生的,问题不在于试验与否,而在于试验过程中有没有建立起独特的价值观,将我们带到更好的未来。可怕的是现在我们将所有不寻常的东西都解读为有风险的,否定了之前的试验,这其实是剥夺了创新和好奇的机会。”
编辑:黄亚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