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晚年画作《雏菊与罂粟花》
大约十年前,国际拍卖行把中国的古董艺术品兜售给西方收藏家;不过现在,这些拍卖行正转变观念,他们要把西方的绘画艺术品卖给中国人。
纽约时间11月4日结束的纽约苏富比“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晚拍”中,中国人再次展示了这样的实力。在这场被西方媒体称为“无聊”的拍卖中,中国藏家购得了梵高、马蒂斯、毕加索、胡安·米罗等一系列的大师画作。其中最高拍品为华谊兄弟董事长王中军投掷5500万美元、加上佣金折合近3.8亿元人民币拍得的梵高晚年画作《雏菊与罂粟花》。
拍卖会后,苏富比全球拍卖公关部主管马修·魏格曼也逐一指出了十件左右亚洲藏家积极参与竞价的拍品,其中多为毕加索、莫奈、夏加尔和马奈等最负盛名的画家作品。
波澜不惊诞生拍卖纪录
4日晚7点,纽约上东区约克大道上的苏富比拍卖行。700余个摆满整间拍卖所的座位远远安顿不了前来竞拍的人,他们占据了廊道、填满了墙角,把整个拍卖所挤得水泄不通——包括梵高、莫奈、莫迪利亚尼、贾科梅蒂等人的作品于晚间7点“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晚拍”登场。
首席拍卖官、苏富比欧洲区董事长亨利·温德姆简单介绍了当晚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晚间拍卖会的规则和注意事项,随即,展台中心的旋转门里便翻出了由两位工作人员护驾的第一件拍品:来自英国雕塑家芭芭拉。赫普沃斯的《马库图》。预估价为60至80万美金,眨眼功夫,温德姆就一槌定音了130万美金的最终价。
全场肃静持续到了第八件拍品的出现,观众兼买家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件出自于意大利表现主义艺术家阿梅代奥·莫迪利亚尼的雕塑《头像》,在拍卖前苏富比的公告里,就属当晚亮点之一。这尊创于1911年至1912年间、高28英寸的瘦削石刻雕塑的估价为4500万美金,当晚的起拍价为3800万美金。这尊最终价为7073万美金的《头像》,不仅成为了拍卖当晚成交价第二高的拍品,也创下了该艺术家的拍卖新纪录——莫迪利亚尼的作品此前拍出的最高价是6896万美金,并且是一幅画作。
作为第17件拍品,中国人所熟悉的画家梵高晚年静物作品《雏菊与罂粟花》也被寄予厚望,拍卖前就有传言有中国藏家有意竞拍。事实上,中国藏家进军顶级大师画作市场早有先例,去年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就在纽约秋拍中高价买下毕加索的作品《两个小孩》,。《雏菊与罂粟花》竞拍过程倒很平静,很快就被电话委托锁定在5500万美元价格,加上佣金折合人民币近3.8亿元,这个数字打破了梵高所有静物画的纪录。华谊兄弟公开证实,此次拍卖为华谊兄弟董事长王中军的个人投资行为。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其他另有中国投标人在该晚花了60.5万美金购买了一幅马蒂斯、100万美金把阿里斯蒂德·马里的《沐浴者(无臂)》[Bather(WithoutArms)]拿下。一位代表中国香港和大陆藏家的苏富比专员也用440万美金收购了毕加索的《HeadofaManwithaPipe》,220万美金拍得胡安·米罗的《Bird,Insect,Constellation》。
而全场成交价最高拍品是出自于贾科梅蒂的青铜雕塑《两轮战车》——一位女子傲然挺立于一架大尺寸战车之上。《两轮战车》以8000万美金的起拍,最终的赢家在最后时刻通过委托人买下这座雕像。1.01亿美金的成交价使得这件作品和蒙克的《呐喊》、培根的三联画《弗洛伊德肖像画习作》等一起成为拍卖史上最昂贵的艺术品之一。
在拍卖会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苏富比印象派与现代艺术部主管西蒙·肖再度强调了总成交额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专场,以及来自贾科梅蒂和莫迪利亚尼的这两件雕塑成为全场竞价最高拍品。这也意味着市场开始“重估雕塑作品了。”
然而对于如此波澜不惊、平静如水下打破记录的拍卖会,马修·魏格曼倒显得不以为然,“这就是拍卖会——当人们花大笔钱时,他们善于克制情绪。”
中国藏家缘何海外活跃
这些数据是否意味着,中国买家在背井离乡的海外拍卖市场上,更愿意大方出手?任职于纽约佩斯画廊的何雨表示,这样的结论未免有些草率。她认为,之所以中国买家逐渐将眼光投向海外拍卖,其中存在着种种成因。
“以前习惯购买古董以及中国当代艺术的藏家现在正转向观看西方。首先是中国市场的古董真假不一,藏家难于分辨;其次,如果把中西方艺术品放在同一水平线上比较的话,诸如张晓刚、周春芽等一批中国当代顶级艺术家的作品也能拍出旗鼓相当的价位,但他们在国际市场上的知名度还远远落后。既然如此,为何不投资已经在艺术史和国际艺术市场上有合适定位的西方艺术经典?”她说。
曾任ArtnetWorlwide亚洲拍卖专家、现在纽约大学执教艺术市场课程的帕特里克修·瑞根则认为,中国买家的活跃程度与地点无关,与拍品相关。“我认为这主要还是取决于会上的拍品。中国藏家军团将攻陷全球拍卖场,拍卖行如苏富比、佳士得及宝龙等已在中国藏家眼里产生了品牌效应,因此这些拍卖行一旦举行拍卖会,不管中国藏家人身在何方,他们都会投入极高的兴致,哪里都有中国藏家的身影。”
对于当晚集中在欧美和亚洲三方的主要竞拍力之间的情形,何雨认为,欧洲的买家通常家底深厚,对艺术作品颇有研究,选择作品较为谨慎,拍得的作品也会用来家族收藏而非以短期投资、投机为目的,属于真正的藏家;美国买家就相对投机一些,特别是近年来很多从事对冲基金的藏家也介入艺术市场,并且开始投入艺术基金的运营;中国买家应该说最为投机,对艺术品本身认知较少,也会有受到商业或政治影响的购买目的。此外,大部分中国藏家基本还处于买名字的阶段,主要集中在投资非常有名的艺术家,比如安迪·沃霍尔、杰夫·昆斯、毕加索、马蒂斯和梵高等。
瑞根则认为中国藏家更直接:“而就我经验而言,多数中国或亚洲藏家一旦找到艺品商,就准备扣动扳机。他们或许会问一两个问题,但艺品商的基本职责仅是帮助他们更顺利地拍卖,别无所用。中国藏家往往希望的是更快捷、少与圈内行家机构沟通,以及拍卖结果更公开化。”
“中国近年来涌现越来越多的年轻藏家,他们大部分都在西方有留学背景,眼界开阔,而历史的断层感使他们对创作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些如今高价中国艺术家的作品表示无法共鸣。与此同时,他们的海外经历也让他们更容易理解西方艺术品。”说起中国藏家未来的走势,平日与年轻藏家多打交道的何雨,不自觉想到这个群体。“随着越来越多私人美术馆的建立,对收藏的研究也会逐渐深入。他们会是崭新的年轻一代收藏家,也更接近‘真正的收藏家’的定义。”她补充道。
而瑞根则认为现在活跃在拍卖市场的中国藏家仍有潜力。“中国藏家在收藏西方当代作品、甚至是亚洲当代作品方面,仍举棋不定。那些在美国及欧洲市场上被普遍认可的响当当的名字,诸如德库宁、达米恩。赫斯特——但亚洲市场看起来对这个类别还不太感冒。当中国藏家购买西方作品时,目光也总停留在莫奈、毕加索等那些艺术史上无可避免的名字。但今年五月的佳士得拍卖会上,中国和日本的买家纷纷拍下了雷诺阿、康定斯基、夏加尔和毕沙罗的画,改变正在发生。”
编辑:陈荷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