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艾莉森·史密斯(Allison Smith)关注历史和政治议题。她成长于美国弗吉尼亚州,她自小便时常参观南北战争时期的历史展览和遗址建筑。她公开反对“不断重复的白种人和男性形象”。她的装置作品混合了手工艺品、行为表演等。针对人们在课堂和书本中打包接收到的“知识”发出疑问:美国殖民地时期的叛军究竟是革命者还是恐怖主义者?如何分辨手工艺品和艺术品的差异?其中手工艺品为何传统上总是被认为由女性制造,而艺术肖像画则多数由男性绘制?
“历史是我们所有人都能参与的进程。”史密斯说,“如果我们不插足其中,就会由其他人来决定历史最终被记录和记住的方式。所以,我着眼于那些不被主流所关心的事件和人物故事,提出疑问并让公众参与其中,畅所欲言。”
在不断反观历史的同时,装置艺术家自由地穿梭于现实和虚构、幻想和真实事件之间。在佐伊·贝洛夫(Zoe Beloff)的《梦幻仙境:康尼岛业余精神分析学会及其社交圈》这件规模庞大且意识流风格的装置作品中,她利用了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曾于1909年到访美国时前往游乐园的经历,虚构了一个在美国致力于研究弗洛伊德遗产的团体组织。贝洛夫通过绘画、电影、艺术品和摄影的媒介,带领观众进入大师崇拜者无意识情态下的梦境中,整个过程如同过山车一般惊险刺激。
“我不希望作品仅仅局限于重现弗洛伊德在康尼岛所看到的景象。”贝洛夫强调。将科技和想象力二者结合的强烈动力,不断地推动她深入研究精神疾病、超自然体验和乌托邦式的有关社会进步的各类观点。
艺术的更多可能性
真实事件同样会成为装置艺术的素材,例如在加拿大二人艺术家组合珍妮特·加迪夫和乔治·布雷斯·米勒(Janet Cardiff and George Bures Miller)2007年的作品《杀人机器》中,艺术家以巴格达的阿布扎比监狱的“虐囚事件”为灵感(某种程度上也受到弗兰兹·卡夫卡的短篇小说的影响),创作了一件包括“一把电动牙科手术椅”和“一双机器人手臂”的装置,它们联合起来袭击了一名“无形的”囚犯。
2012年在纽约格莱斯顿画廊展出的托马斯·赫希霍恩(Thomas Hirschhorn)装置作品《协和号,协和号》是一系列无序地充满整个展厅的装置组合。这些组合物件的形象都是从“歌诗达协和号”(一艘大型邮轮,在同年较早时于意大利海岸处沉没)上的物品复制而来的。装置物件四散在画廊空间的各处,救生衣、灯具、钢琴、折叠躺椅、撕裂的地毯则固定于墙面之上(如同再现了画家泰奥多尔·席里柯的《美杜莎之筏》),好像天灾肆虐而过的瞬间,邮轮上的物品全部都上下颠覆。和托马斯·品钦(Pynchon)的小说一样,这件装置作品招致各类不同的解读,其中尤以批评家杰里·萨尔茨的评论与众不同,他从其凌乱的杂烩式布局中看出艺术家意在“对全球范围内的艺术机构头重脚轻的运营机制做出了一个隐喻”。
如果说《协和号,协和号》追溯了一次真实而不幸的游轮失事旅程,另有一类装置艺术家的作品和科幻小说及电影一样富有想象力,他们导演了一场异想天开的旅途历程。汤姆·萨克斯(Tom Sachs)在舞台上上演了太空旅途,分别航行至月球和火星。
许多当代装置艺术家就是在传统学术训练中遭遇挫折后,转而选择多样的媒介去挖掘艺术的更多可能性。
“我在1970年代的时候到爱丁堡的一所老派的艺术学校学习。”贝洛夫说道,“迫切地希望我的作品能够讲故事,但后来发现绘画已经再也不是讲故事的媒介了。于是我才找到了自己对于影片的兴趣所在。后来我在电影学院毕业了,却不想制作好莱坞式的主流电影。”
影像给那些拥有叙事冲动的艺术家提供了表达的机会,但是他们并没有投身于电影产业,仍旧认为电影的媒介过于局限。这类艺术家选择了拥有更多灵活度的装置艺术。“我想要讲述的故事是无法通过商业影院表现出来的。”贝洛夫坦言。
“艺术世界与好莱坞甚至是独立电影不同,它最伟大的地方便是让身为创作者的我们,拥有无需和人群一起工作的自由度。”米勒提到,“我们面对的观众也让我们不受限制,他们能够接受改变和不同。艺术家是非常不愿意不断地自我重复的。”——然而很多好莱坞导演则会借自我的重复建立声誉。
任何被称为装置艺术的作品都需要诸多观者的介入。观众有可能被要求完成一幅“连连看”游戏,或是将一批不同类型的物品按照一定规律排列起来,又或者是要把属于你自己的故事注入到作品中。制作这类“集各类物品混杂于一体”的装置作品是存在极大风险的,这被萨尔茨称为“群交‘美学’”——“这是一种越倒腾越凌乱的过程:物品的数量不断地无限增加。这类如同嘉年华般拥挤的装置作品”,2005年他在评论文章中写道,“使得越来越多画廊和博物馆看上去就像百货商店、废品收集站和灾难电影的现场。”
但一旦“叙事性”起了作用,整件装置作品就会显得富有魅力。多年以前,加迪夫和米勒有一件名为《小房间歌剧院》(Opera for a Small Room)(2005)的作品。在一个小房间内,艺术家摆放了24件老式古董音响,分别随机播放各类音效、咏叹调和流行曲。同时,2000条音频被分散在8台播放机之中随机播放。房间内布置有陈旧的家居、水晶吊灯和一些小摆设,房间内的物品全都属于装置作品中的主人公R.Dennehy。装置还会为R.Dennehy生成一道人形黑影,并且配有旁白,说:“他在房间中等待,不断重复放着他的唱片。在某种程度上,音乐能够帮助他舒缓情绪……”这些环境的营造使得这个人物角色显得十分真实。整段旁白持续20分钟,吸引到大量观众驻足关注。这个装置呈现的故事是关于一个隐居的男人,他总是能从他的唱片收藏中得到慰藉。这个情境在人们的心中挥之不去。即便它比任何一本书或电影中的情节更能打动人心,但却无法在图书馆和影城中找寻到它的踪迹。
编辑:陈荷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