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注：枫丹白露中国馆

近日，法国枫丹白露宫中国馆内圆明园文物被盗的新闻，再度引发了国人对于圆明园流失文物的关注。据新华社报道，法国文化部称，位于首都巴黎东南的枫丹白露宫中国馆内大约15件珍贵藏品于当地时间3月1日清晨遭窃，警方正在调查。

被盗文物中包括了一个19世纪时期由暹罗（泰国的旧称）国王送给拿破仑三世的暹罗国王王冠复制品，西藏金曼扎及中国清代乾隆时期的铜胎掐丝珐琅麒麟。而据专家说法，失窃的麒麟原为圆明园藏品，1860年被英法联军从圆明园掠走，成为失散文物。

如何保护圆明园海外流散文物？近年来，中国相关机构、学者纷纷展开对圆明园海外流散文物的研究和学术活动，展开国际“对话”，尝试对海外流散文物进行研究和相关保护工作。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中国圆明园学会常务副秘书长要砾闵表示，学会希望通过推动圆明园遗址公园申报世界遗产、加强中外学术研究合作等方式，促使海外圆明园流失文物得以保护及回流。

困境：圆明园陈设档案战乱中遗失

中国圆明园学会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早在2013年5月，学会专家曾与法国专家在北京召开过一场“法国枫丹白露宫中国馆藏精品赏析”主题讲座与交流。与会法国专家中包括了法国枫丹白露宫的文化遗产和藏品部主任Xavier Salmon，曾专门就该馆所藏的圆明园流散文物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

根据圆明园学会提供的资料，当时Xavier Salmon提供了这样一组信息：枫丹白露宫收有中国藏品800件，其中有550件来自圆明园。这些藏品是分几批来的：第一批是1860年底运送来法的96件，其中以五供香炉、珊瑚的艺术价值最高，这批藏品有清单记录，是法国军队送给法国皇帝的物品；后来又有两批是送给欧仁妮皇后的，第一批53件，第二批23件，都是中国风格的艺术品，包括石头、宝石、水晶等小件艺术品；在这之后，还有一批送给皇后的物品，包括旧（古）瓷器、盘、碟、碗等，一共4批380件。此外，另有一批单列的物品200多件，来源多样化，其中有一部分出自圆明园。

然而，对于馆内所藏圆明园流散文物，枫丹白露宫并没有建立完整详尽的文物清单。Xavier Salmon当时介绍说：“清单令人失望，信息写得非常少，要根据号码才能查到藏品。有些文物带有圆明园的标记，有些则被去掉了。”他提到，上世纪80年代枫丹白露宫整理圆明园藏品时，曾和法国吉美博物馆合作出过一本书，将所有带有标签的圆明园藏品进行了整理、归位，作了一些简单的描述。他表示，希望与中方专家研究合作，一同找到藏品的来源。

圆明园到底丢失了哪些文物？哪些流散海外？这仍然是目前圆明园学会专家们最为头疼的一个问题。原本清皇室对于皇宫内陈设的记录非常详尽，如颐和园有36册《陈设清档》。但遗憾的是，圆明园的《陈设清档》在战乱中遗失。因此，圆明园究竟有多少文物流散在外，没人能答得出。这使得对于圆明园流散文物的搜寻、认定，变得如大海捞针一般艰难。

复原圆明园的《陈设清档》，在许多专家看来几乎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圆明园学会副会长、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王开玺告诉记者，据中国文物学会统计，从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因战争、不正当贸易等原因，致使大批中国珍贵文物流失海外。在此期间，超过1000万件中国文物流失到欧美、日本和东南亚等国家及地区，其中国家一、二级文物达100余万件。而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估算，这一数字达到2000万件。还有专家根据故宫与圆明园的面积对比、存放文物的密度等因素，推断圆明园所藏文物有150万件。

王开玺希望，相关部门可以组织对圆明园遗址和流散文物进行长期的学术立项，“组织文物、园林、历史、法律等方面的学科带头人展开对圆明园遗址和流散文物立体、综合的研究，一旦圆明园流散文物出现问题，我们才能给出对策”。他还建议，可以借助学术研究的开展，尝试与国外藏有圆明园流散文物的相关机构展开合作，促进“对话”产生，以便对海外流散文物开展后续的研究和保护工作。

呼吁：关注流散文物不宜“唯金钱论”

近年来，一部分圆明园海外流散文物陆续回流。2013年，由法国皮诺家族捐赠的圆明园流失文物鼠首、兔首回归中国，入藏国家博物馆。2014年，又有消息传出，称挪威卑尔根KODE博物馆与一名中国商人达成协议，拟将流失海外的7根圆明园大理石柱运回中国。尽管这7根石柱至今仍未“回归”，但圆明园海外流散文物的保护和回流正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圆明园学会副会长、北京大学世界遗产研究中心副主任阙维民等专家纷纷呼吁，对圆明园遗址启动“申遗”保护。“近年来，流失海外的圆明园文物虽有一部分回到了国内，但有一些非常重要的遗物还未能回归。如果圆明园遗址完全依照世界遗产标准进行保护与管理，进而被列入UNESCO世界遗产名录，情况将会出现颠覆性的改善。这是圆明园遗址保护管理最理想的状态。”阙维民说。

圆明园遗址现在的定位是“考古遗址公园”，1988年被公布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和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据阙维民介绍，圆明园遗址是一个整体，作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国家遗产，包括物质遗产与非物质遗产：物质遗产包括遗址与遗物，其中遗物包括可移动遗物与不可移动遗物（如被毁建筑的基址柱础、河湖岸畔的石墈、假山土岗等），这些是圆明园遗址的物质载体，是圆明园遗址保护最值得关注的遗产内容。阙维民说：“在我看来，保护圆明园遗址的物质载体不再遭受破坏，其重要性与意义，远远要超越对流失海外的圆明园遗物的关注。”

阙维民指出，圆明园流失遗物中，包括被毁建筑的构件与陈设于建筑内部的艺术品。虽然以市场价值估算，后者往往高于后者，但从保护圆明园遗址的文化价值看，前者远大于后者。因为前者本属圆明园遗址不可移动遗物的组成部分，而后者只是附属品。因此，在关注流失海外的圆明园遗物时，不宜“唯金钱论”，而更要看其文化价值。他建议，应当以世界文化遗产地的标准对圆明园遗址进行管理，同时在“申遗”过程中要做到这样几点：尊重历史事实、正视遗址现状、逐步协调整治、提升遗址规格。

编辑：陈荷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