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罗·波堤切利工作室《圣母，圣婴和金丝雀》

装饰艺术中国风座钟

最新推出的《TEFAF2015全球艺术品市场报告》显示2014年全球艺术品市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总交易额高达511亿欧元，同比增长7%，创历史新高。相比2004年，全球艺术品市场交易规模十年内翻了一番。

如此的增幅自然离不开中国市场的惊人扩张。2004年，中国拍卖市场的交易总额为6.9亿欧元，到2014年，交易总额已增至75.6亿欧元，增长近10倍，在市场最高峰的2011年，中国拍卖市场总交易额曾一度达98亿欧元。2006年以前，中国占全球艺术品市场份额不超过8%，5年后的2011年市场份额增至30%，一度跃居为全球最大的艺术品市场，在随后的几年逐年下降。2014年中国占全球艺术品市场份额为22%，位居第二，英国的市场份额接近22%，位居第三，美国连续3年销售额稳居全球艺术品市场首位，2014年的市场份额为39%。

全球艺术品市场规模扩张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高净值人群的财富增长。2014年百万富翁人数不到世界成人总人口数量的1%，却拥有44%的全球财富。在财富分配极度不均衡的国家如美国、瑞士、俄罗斯和印尼，最富裕的十分之一人口的财富拥有量超过国内总财富的70%。瑞士信贷的最新统计显示，中国最富有的十分之一人口的财富占有量为国内总财富量的64%，虽然低于美国的75%，瑞士的72%，以及俄罗斯的85%，但是近年的增长幅度却最高，2014年中国前十分之一富裕人口的比例比2000年增长了32%。

近些年财富分配不均衡加剧，反映在艺术市场中，表现为艺术品交易的两极分化更加明显。价格的两极分化可通过价格的均值和中值差体现，价格的中值是指所有成交价格数列中位于中间的那个数值，少量高价作品的价格对中值的影响不大，但是却能够拉动均值的增长，因此均值和中值差可以反映高价作品对市场的拉动程度。例如，2009年时，美国纯艺术品拍卖价格的均值是中值的14倍，至2014年这个数值已升至25倍。

2009年以后艺术品价格急剧攀升，成为美英这些世界艺术品交易中心的典型市场现象。2014年全球拍卖市场，纯艺术品的均价上浮了12%，而在美国，这个增长率则达到了25%，是全球平均水平的两倍以上，英国市场平均价格同样上浮27%，整体价格水平比五年前的2009年翻了一番。英国和美国是全球艺术品市场交易的中心，大量的高价拍品在这些艺术品交易中心成交，推动了当地价格的增长。而相比之下，中国市场继续疲软，以欧元计算的纯艺术品拍卖平均价格下跌2%，比2011年高峰期下跌28%。

价格增长很大程度上可以归因于高价和超高价艺术品的涌现。2014年，以100万美元以上价格成交的艺术品为1530件，其中96件的成交价高于1000万美元，比2013年高出17%。百万美元以上价格成交的艺术品虽然只占整体交易量的0.5%，但是却相当于成交额的48%。高价和超高价艺术品的购买者便是巨额财富的拥有者——高净值人群(HNWIHighNewWealthIndividuals)。

有相当一部分新入市的富豪收藏家，大多热衷于战后和当代艺术板块，期待从艺术品投资中取得高额回报，这些资金的大量涌入，推动了战后和当代艺术板块的扩张。2014年战后和当代艺术的交易额已经占据整体市场48%的份额，成为最大规模的市场板块。而30年前，即便是最早的以投资为主要目的的艺术基金如英国铁路养老基金也拒绝投资现当代艺术，这个当时被认为价格波动过大的市场。而到上世纪90年代，市场大回转，战后和当代艺术成为市场新宠。2014年，该版块无论在价格还是数量上都已经成为最大的市场板块，并继续成为发展最迅速的艺术品门类，从2004年到2014年，以价格核算的市场规模增长了600%。但是，在经济衰退时期，作为投机性较强的市场，该板块的交易额在2008年和2009年期间曾经连续两年下跌，跌幅高达60%。

战后与当代艺术市场板块几乎被一小部分的知名艺术家所垄断，大部分的艺术家作品成交价格低于5万欧元。仅有8%艺术家的作品拍卖价格过5万欧元，占全部拍卖作品的1%，更甚者22%的拍品仅以低于1000欧元成交。该板块中54%的交易额由100万欧元以上价位的艺术品实现，其中大多在纽约成交。2014年，拍卖价格超过100万欧元的艺术品有67%是在美国成交，而以1000万欧元以上价位成交的艺术品共60件，其中48件在美国成交，10件在英国成交，2件在中国成交，2014年全球共有28位艺术家的价格过千万欧元。单个艺术家市场交易份额最高的是安迪·沃霍，一个人占据了该市场板块8%的交易额。

尽管大多数艺术品的购买者声称主要是由于喜爱而购买艺术品，但事实是，艺术品，尤其是占据市场48%份额的战后和当代艺术板块，与金融投资市场越来越相似。消费模式是买涨不买跌，大量资金集中于少数价格攀升的艺术家作品上，造成某些艺术家的作品可以在短期内快速飙升，成为市场的明星。

纽约和伦敦这样的国际艺术中心，拥有大量的本土富豪买家，同时又因为可以提供较成熟的配套服务，吸引了国际买家，成为艺术品交易的核心市场。而中国市场主要依赖于本土消费，国际开放度较低。2014年，中国进口艺术品金额占全球市场比例为10%，而美国和英国分别为38%和24%。中国出口艺术品金额占全球市场比例仅为6%，远低于美国的32%和英国的28%。在中国也远未形成一群可以主导当代艺术市场发展动向的意见领袖，中国藏家还是关注于传统中国书画，中国当代艺术离世界当代艺术核心圈还很远。

全球艺术品市场发展至今，已经成为一个以追求投资回报率为主要导向的投机性市场。市场的巨大潜力，高投资回报率的诱惑，使得越来越多的艺术品购买者对艺术品本身失去兴趣，艺术品越来越像一个道具，追求名利的人们在这里或是寻求纯粹的金钱回报，或是希望以收藏家的身份介入高端社交圈，从而满足自己对于社会地位和个人品位被认同的需求。但是也许，这种对名利的追求一直以来就是艺术市场发展的主要动力，只是现在以更加坦白和明了的方式呈现了出来，当艺术被褪去这层遮羞布后，真相变得更有趣了还是更无聊了？

作者系上海文化艺术品研究院执行院长

编辑：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