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艺术价值剧增，苏富比、佳士得和菲利普斯拍卖行之间产生了激烈的竞争，驱使他们开始寻找新的公司领导人——以下就是他们如何改变自己的拍卖行，震撼艺术市场的。

苏富比新任首席执行官泰得·史密斯正在重新审视网络销售环节，鼓励其当代艺术部门发展，并大量增加艺术品贷款。艺术品从左往右分别是：保拉·雷戈的《军校生和他的妹妹》、莱昂·科索夫的《哈伊姆肖像》、安塞姆·基弗的《一位女士的财产》。照片来源：迪伦.托马斯 《华尔街日报》

多年来，泰得·史密斯每天的工作就包括去看摇滚音乐会和职业篮球比赛，以及追踪有线电视的广告销售。

上个月，他的行程突然来了个大转变：一周内，他飞往米兰参观普拉达艺术基金会，之后顶着数小时的暴风雨，开车去瑞士巴塞尔艺博会主持一场为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及其他收藏家办的晚宴。然后，他又去伦敦观看了一些艺术品价值超过8亿美元的大型拍卖会，最后飞回纽约。那么下一周呢？他说：“我会在巴黎或者柏林。”

史密斯先生已经50岁了，他正在适应自己作为苏富比首席执行官的新角色，这毕竟是一家拥有200多年历史的拍卖行。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是其职业生涯的一大重要转折，他从15岁时开始在丹佛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后来在麦迪逊花园广场和纽约市内做过出租车司机。

这是一个富有历史性的转折点，苏富比的主要竞争对手佳士得和菲利普斯去年也雇佣了新的首席执行官。高层领导变更在这个封闭的拍卖行业中十分罕见，但随着艺术价值的剧增，激烈竞争驱使拍卖行老板及股东们寻找新的领导人。

史密斯正在重新审视网络销售环节，鼓励其当代艺术部门发展，并大量增加艺术品贷款。佳士得新任CEO帕特里夏·巴尔比泽正在寻找方法整顿公司，使其更“有效、灵活”。菲利普斯新总裁爱德华?杜尔曼快速把出售手表和意大利艺术品加入其日常摄影和设计拍卖会的安排中。

佳士得新任CEO帕特里夏·巴尔比泽正在寻找方法整顿公司，使其更“有效、灵活”。艺术品从左到右分别是：阿尔贝托布尔里的《白色塑料P》以及格哈德·里希特的《抽象画》。照片来源：迪伦.托马斯 《华尔街日报》

他们上任之时，艺术市场正充斥着新的全球买家，愿意出令人难以置信的高价购买艺术品——两个月前佳士得一幅毕加索的画卖了奖金1.8亿美元——但拍卖行为了赢得渴望已久的艺术品，然后在世界市场上拍卖也要花费不少。身藏名作的收藏家也日渐抬高价格，要求拍卖行付比以往更高的费用，减少了拍卖行的利润。更多卖家也想自己拍卖艺术品，通过使用担保免风险，而拍卖行或外部投资者恳求如果竞买者拒绝的话可以卖给自己。

去年秋天，苏富比把阿尔贝托·贾科梅蒂的一件雕塑作品《战车》以1.01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对冲基金管理人史蒂芬科恩，然而拍卖前该公司已经保证卖家售价1.03亿美元——所以苏富比实际上在这笔交易上损失了200万美元。

苏富比和佳士得也正面临小型网络拍卖机构的重压，他们不需要花数百万来制作目录，因此要价低，而这目录一向是拍卖行主要的营销工具。艺术交易者甚至开始在伦敦马丽特古董公司1772间展览室内组织立体拍卖会。

苏富比前澳大利亚分店经营者蒂姆顾德曼最近香港开了一家网络拍卖公司，叫做“艺术交易所”。他表示：“人人都在争取艺术市场的一席之地，这是一方美丽的土地，为了在上面站稳脚跟，大家都展开了争夺。”

去年12月，当佳士得推荐女董事帕特里夏?巴尔比泽继任前CEO史蒂芬·墨菲成为新总裁时，整个艺术界都震惊了。历史上拍卖行的领导人都肩负着一位经理的责任、一位能使年轻买家赞叹，使年老卖家满意的总销售等等。朋友们说巴尔比泽女士虽已59岁，但非常有魅力，而她自己“一层一层揭露自身的秘密”。她一位多年的密友保罗奥斯丁表示：“关于她有很多值得发现的地方，但她不会一次性全告诉你。”

菲利普斯新总裁爱德华·杜尔曼很快把出售手表和意大利艺术品加入到了其日常摄影和设计拍卖会的安排中。图片中除了他还有艾未未的《动物圈/生肖首》，2010年。照片来源：迪伦.托马斯 《华尔街日报》

巴尔比泽女士花了近30年时间给佳士得拥有者Groupe Artemis引来大量投资，Groupe Artemis是法国奢侈品巨头弗朗索瓦皮诺及其儿子弗朗索瓦亨利的家族控股公司。交易商们称她的忠诚和谨慎使其成为皮诺一家看中的人选，但她的新角色也会将她从皮诺一家的阴影中推出。皮诺帝国另一分支——开云美国区总裁洛朗·卡拉冈称说话和走路都很快，总在人问题还没问完之前就开始回答。她说：“她的大脑比电脑还快。”

菲利普斯为俄罗斯奢侈品零售巨头水银集团所拥有，去年夏天该公司雇佣了佳士得前总裁杜尔曼先生担任其首席执行官。杜尔曼先生55岁，曾是一名橄榄球队员。他现在是艺术行业中的老手了，1984年就进入佳士得担任艺术品管理员，一步步走到总裁和主席的位置，做了11年以后于4年前引退，转而为卡塔尔博物馆管理局工作，他现在经营的拍卖行只达到苏富比和佳士得销售业绩的一小部分。

他们三个人中，史密斯先生的转型被认为是最艰难的，至少一开始是。巴尔比泽女士和杜尔曼先生在艺术圈经营了数年，交了很多收藏家做朋友，也参加了不少艺博会。直到三个月前加入苏富比，史密斯先生还是麦迪逊花园广场的总裁，那时他俯瞰这一切，从纽约无线电城音乐厅的火箭女郎舞蹈团到摇滚音乐会再到纽约尼克斯篮球队。他的到来也标志着一场长年紧张活动的终结，这场活动由激进主义投资者丹尼尔勒布领导，旨在撼动苏富比，以及罢免担任苏富比CEO14年之久的比尔鲁布里奇特。鲁布里奇特先生是一名职业人，一位努力走向高位的家具专家。据新主席多米尼可德索勒称，苏富比董事会决定雇佣史密斯先生就是为了向股东们再次保证，公司还是关注股东利益最大化的。

史密斯先生有着新闻播报员一般优雅的形象，他说自己很喜欢艺术博物馆，但不是一个合适的收藏家。他在纽约商界更有名一些，因为他帮助有线电视台更好地追踪电视观众浏览频道的方式，从而建议广告商在哪边放广告合适。有线电视媒体销售部门主管本塔特称，此举“真的让我们之前不大好的生意有了起色。”电玩制造商Take-Two和ZM Capital的首席执行官施特劳斯泽尔尼克称，他与史密斯先生20世纪90年代晚期在音乐版权公司BMG共事时，在公司25个部门里23个宣布损失后共同推动了公司利润增长。

同事们都说史密斯是根据数据做决策的。史密斯曾工作的瑞德商业传媒总裁杰夫德波尔克称：“他是不错的人，但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如果你们不能创造成果，你们就没法儿给他工作。”

古驰前CEO德索勒于今年3月份也加入了苏富比，他表示到目前为止自己对史密斯的精力印象深刻。他说：“没有哪个周六他不打电话给我，因为他一直都在工作。”他还说自己预期史密斯在下月董事会时就能展示自己给公司定的计划。

电子表格只是其中一件事，但史密斯也在学着与艺术界精英，约300位收藏家、交易者及馆长保持同步，他们整年都在周游世界，从一场绚丽的艺术活动奔向另一场。上周，史密斯就加入他们到伦敦参加一场夏日仪式：伦敦销售，一场两周的系列活动，周四结束，为世界顶尖印象派、现代派及当代艺术家估测价值。

苏富比赢了最新一轮，出售了价值5.32亿的艺术品，尽管未能为其期望的新星——培根的《教皇一世习作》找到一位买家。该作品曾估价至少3700万美元。不过，它还是以3900万美元卖掉了一幅古斯塔夫·克里姆特肖像画，以3060万美元卖掉了安迪沃霍尔的《一美元（银元券）》。

佳士得卖出的艺术品总价达3.47亿美元，领头的是培根一幅1900万美元的画以及莫奈一幅1700万美元的画。菲利普斯卖出了3580万美元，其最高价为艾未未的一幅540万美元的画。

在苏富比周三销售晚会上，史密斯站在一边，夹在电话组之间，那里他可以一扫邦德街销售室的情景。偶尔他会和苏富比全球主席罗宾耳语几句。当苏富比周三卖出了沃霍尔3060万美元的画作时，史密斯称自己 “看到美元在英镑之地仍然强劲非常高兴。”

7月1日伦敦苏富比当代艺术拍卖晚会上的电话竞买者。照片来源：彼得·尼克斯 《华尔街日报》

巴尔比泽女士称自己在伦敦工作时见过“几十位”收藏家和交易者，她说最爱的自己工作的一点是来自于“出售之后”。那时市场热度已退，她能看具体那些作品找到了买家，哪些没有。像史密斯一样，她在商业和金融方面的经验使她渴望获得自己能分析的数字和数据。

杜尔曼称自己也会钻研伦敦的业绩，但他身为拍卖人的数年经历使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一位纽约交易商达尼埃拉·卢森伯格称，要说到观察艺术界趋势，杜尔曼的艺术史学位给了他胜过新竞争者的优势。卢森伯格女士说：“当市场像现在这样强劲时，人们很容易认为艺术知识对于经营一家拍卖行不是那么重要，但他明白其重要性。”

随着伦敦拍卖会结束，艺术市场就能判定这三家拍卖行成果如何——以及他们各自的新领导在幕后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起初的一个动向已经显露：就是建立自己的办公室。巴尔比泽女士在巴黎、伦敦和纽约各呆了一段时间，她已经开始让员工轮流把要出售的艺术品挂在她办公室其他的空墙壁上。上周在伦敦，有一幅彼得勃鲁盖尔的农民场景图，中世纪的圣母肖像以及莫奈的田园图。

史密斯的前任把一件镀金的鳄鱼下巴挂在其图书馆似的纽约办公室里，但史密斯的办公室现在被一大排他和妻子卡洛琳菲茨吉本斯以及两个孩子的家庭照片所占据。今年初夏，他办公室的一角放了一张显示着鹰头神的埃及石灰岩立体挂屏。另一面墙上，员工们挂了一幅最近未能卖出去的爱德华霍普的晴天景色。史密斯要求让他看看这幅画，以便于他想出来为什么卖不出去。

在菲利普斯，杜尔曼的伦敦办公室布置体现了复古怀旧风，里面有丹麦设计师克里斯坦森设计的桌子以及上世纪中期意大利设计师奥萨瓦尔多博萨尼设计的会议桌。

坐在这些房间里，这三位总裁开始实施变革，重新塑造各自的拍卖行，可能还会影响到艺术市场以外的地方。巴尔比泽女士称自己想要佳士得举办更多把不同时代艺术品混合在一起的拍卖会，就像5月份佳士得举办的“回顾往昔”，卖出的艺术品总价达7.06亿美元。该活动把印象派、现代以及当代作品结合到一场销售中，如她所说，引起了收藏家混合购物的敏感性。她说：“新的收藏家正在跨越不同的类别，而我们的工作就是鼓励他们。”

佳士得的拍卖会做的很详细，因此巴尔比泽女士不需要暴露公司的利益，但她说自己在“想如何更好地组织以让我们更高效更灵活。”她怀疑自己的整顿会不会导致裁员，但又补充：“我们的结构不需要太过复杂。”与苏富比1500位员工相比，佳士得员工数为2100人。

在过去两年里，苏富比和佳士得又一次抬高了从竞标者手中获取的佣金——费用分层而设，买家付其赢得的艺术品第一笔20万中的25%。因此，《古董贸易公报》追踪市场行情的前主编伊凡?迈奎斯坦称自己预期新总裁现在会暂时不动这些费用。他说：“他们把起点已经推得很高了，没有那个收藏家会愿意支付30%到40%的费用。”

史密斯早前的举动暗示他已经在找方法支持苏富比非拍卖性活动了，这个活动其费用不像拍卖那么可商讨。上个月，他帮助公司从一个包括通用电气资本在内的财团那里获得了超过10亿美元的贷款额度——这一功绩使其可贷款数目加倍，以贷款给用艺术品做抵押的收藏家。

苏富比仍处于用eBay网上平台销售艺术品的早期时代，但史密斯称自己也在招募外部研究者评价苏富比自身网站的“可用性”。在参观苏富比销售室时，他收集的一些数据能帮助他评价收藏家拥有的网上以及面对面“零售经验”。到目前为止，他唯一雇佣过的人是新任数字及营销总管大卫古德曼，MSG前生产总管。

6月30日伦敦佳士得战后及当代艺术拍卖晚会上，电话竞买者与客户商讨一件艺术品的销售。照片来源：彼得尼克斯 《华尔街日报》

史密斯自己的研究使他总结到，苏富比的品牌是“高雅，但我们可以稍微更便宜、更有好一点。”他想鼓励员工想一些新点子为那些不是亿万富翁但仍想投资先锋艺术的收藏者包装、出售价格在1万美元到100万美元之间的艺术品。这些所谓中间市场的艺术品的利润边际也比其实际价值高得多，比如，2000万美元的艺术品，苏富比索取总价约15%的费用。那是因为低价艺术品的卖家很少寻求或获得该拍卖行一点点费用。

他说自己也在寻求增强苏富比当代艺术部门的方法，该部门落后佳士得好几季了。“我的团队跟我说他们需要更多资源，我在努力为他们获取。”

几年前杜尔曼经营佳士得时，他说自己过去常“越过自己的肩膀看事物”，觉得有点嫉妒。拍卖行业双头垄断的时间比美国国家历史还久，但这事实使得小拍卖机构没有压力，不需要提供广博的艺术品。杜尔曼在伦敦长大，现居住于纽约布鲁克林高地，他说自己在享受机会，专注于菲利普斯卖得好的几个类别，忽略其他的。

菲利普斯主要以出售照片及20实际设计品闻名。该拍卖行拍卖当代艺术家作品的记录时好时坏，但杜尔曼的到来已经在实现其想要的效果了。艺术机构合作伙伴的艾米·卡佩拉佐是一位艺术顾问，她说他的“稳健的气场”说服了她的客户把艺术品交给菲利普斯。

杜尔曼可能忍不住增加自己的安排。5月10日在日内瓦，他举行了一场手表拍卖会，卖出价值达3180万美元，高出了2200万美元的预估，业绩也超过了更大竞争对手举办的类似的活动，以此震惊了市场观察者。他也在香港开了一家办公室，称自己想在12月加办一场手表拍卖会。

5月份，他在纽约增加了一场意大利现当代艺术品拍卖会，总价达1580万美元，但交易者们认为这场销售不成功。在纽约同一周内举行了过多重复的销售以及艺博会，三分之一的艺术品找不到买家。杜尔曼称自己不会放弃这一块。他雇佣来建设菲利普斯意大利艺术项目的知名策展人弗朗切斯科?博纳米成：“我比他更失望。”

史密斯、巴尔比泽以及杜尔曼完全一致的一个方面包括那些为赢得高价值艺术品的利润减少的交易。每位都说自己计划不断给主要艺术品卖家增加所谓的担保，来从竞争对手那里抢生意。在今年初的一场收益报告中，史密斯告诉分析师自己不会“拿股东们的钱来赌。”

但现在，有了巴塞尔和伦敦的经验，史密斯称自己已经能把这类低廉的交易当作“拍卖行的营销工具”了，一个宣传苏富比声望的有用广告牌。他说此举在于通过拉拢外部投资者抵押自己的钱来对冲这些赌注，从而承担担保而非拍卖行的风险。

曾与史密斯共事的电影制造商简·罗森塔尔称：“他是一个学得很快的人。”

编辑：黄亚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