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履生 中国国家博物馆副馆长
图片中的石膏素描是沈阳的一位玉雕厂的毕业于鲁美的老师给我做的塑像,我曾经不厌其烦地画这个塑像。
1978年,为着自己的理想,我和许多考生一起坐到了镇江市一所中学的考场内,参加南京艺术学院的招生考试。考写生时,一进考场,就看到考场内有几盆说不上名字的花,这可难为了我们这些乡下人。
按理说,就我父亲在扬中岛上侍弄花的名声,应该不会陌生。在方圆不到一公里的县城边上,我的家里有一个小花园,父亲几乎把他的业余爱好都倾注在这里。他有一株最为得意的梅花,还有各种品牌的月季花,这都是他的最爱。当然,在我家的花园里还有一些其他品种的花卉。可以说,我是看着父亲侍弄花长大的。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我们全家曾被扫地出门,离开了父亲经营的照相馆的楼上,住到了乡下的家里,因此,小花园也就逐渐有了规模。可是不久,父亲被关到学习班里,有时很久不能回家,但是,他如果有一天或半日回家的时间,一回到家就先看他的花,并及时地浇水、施肥,以弥补一段时间不能料理的缺憾。每每如此,辛劳的母亲都给予了宽容。在当时,人们还在为温饱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哪有闲心侍弄这些花花草草,因此,我家的花的数量是全县最多的,品种也是最多的。实际上,这里所谓的“最多”是非常有限,我在写生考试中遇到的尴尬,就是很好的说明。
那时候,养花的人并不多。而我一直不解的是,父亲的这一兴趣从何而来,我爷爷对此则兴趣索然,爷爷种他的丝瓜和蔬菜,比较务实。那时候,家里还是经常有一些喜欢花的人来参观,和我父亲交流。每每看到此情此景,我都为父亲感到骄傲。所以,当我看到考场内这种不知名的花时,一下子就懵了。只好稀里糊涂地画完写生,当然,我还是按照规律画出了此花的结构以及情态。实际上,不知道花的名字并不影响表现,但是,画自己熟悉的花总比画没有见过的花要好,因为这是考试。
回到家后,我把花的形状给父亲做了比划,父亲告诉我那是夹竹桃,并于不久买了一株栽到了花园里,至今这棵夹竹桃历20余年已经粗壮硕大,像一棵树一样。那一年的创作试题是《俏也不争春》,这是取材于毛泽东《咏梅》词中的一句话,此前在全国美展里有一幅关山月同名的作品,满纸都是红梅,因此,我知道考试要切题应该画梅花。所以,我在一个竖构图的画面中,在冰封的悬崖峭壁上画了一株梅花。后来,我曾经复制了这一画面,贴在三门橱柜中间的位置上,告诉家人和朋友,我就是靠这张画、靠这株梅花考上大学的。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