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昌，何云昌，中国最重要的行为艺术家，《抱柱之信》、《一米民主》等里程碑式作品的创作者。

还没见到面，啊昌微信说：“我不成功啊。”

见面没多久，啊昌直言道：“文章你随便写写就算了，赶紧抱男孩子约会去吧。”

说罢，他点了一杯美式；我要了一份饭一碗沙拉一盘烤甜薯，两人开始了一中午“毁三观”的对话。

早就听闻啊昌将大量时间精力投入网络游戏，此话不假。时不时要按按手机，在游戏里赚点铜币、买买装备的啊昌却对别人的议论、担忧甚至劝阻不以为然：“吃喝睡眠这些，植物都会，就别说动物了。人，要有娱乐精神，也要有自毁精神。猴子吃饱睡足之后不太娱乐，但人要玩，要游戏。。。”“不过你不用担心，打游戏只是放松一点点，总会有人把你拽回来。你别想云里雾里地瞎混，想得美！看着我要飘起来了，周围的人就会着急的把我拽下来。换成你，你想想？你的老板一秒钟要把你拽下来5次，同事要把你拽下来5次。爹娘又要把你拽下来百八十次。还担心回不到现实？醉了！”

何云昌—草场地 十世

光听他这么说我可能还不信，可在见识到他谈起作品时思路的清晰准确，也是一点都没了质疑的理由。

今年夏天，啊昌将在今日美术馆举办个展，展出一些过去的文件素材并完成一件新的作品。啊昌说，展览不是回顾式的。回顾展最讨厌，那是“死掉了”的人才举办的。“我还没挂啊，还一口气儿，活得且自在呢。谁爱死死去，我再混会。。。”

2006年9月24日，何云昌在英国东海岸一个叫布姆的小地方随便拣起一块石头拿在手里,随后由东向北,沿着海岸线一走3500公里,112天绕英国一周，回到起点将石头静静放回。与这次行为有关的影像资料也是此次展览展出的内容之一。

说完还不忘自嘲一番，“看吧。做那么多东西到底干嘛呢？本可以什么都不做，瞎折腾做了，人还要花时间精力去看,简直害人害己。可这不还活着吗，既然你侥幸苟活，总还要嘚瑟一下啊。”

生死生死的反复说，我已经快分不清啊昌到底说的是“艺术生命”还是生命本身。“这是自然规律,但凡生命，必定经历生死劫。再过50年，你就会想这些问题了。我只是提前一点来想这个问题，并不过分。人的悲剧就在于才出生就开始走向死亡，这是必然。”我说啊昌真悲观，他却说这是一种坦然。

***

谈恋爱、喝酒、看书、画画，年轻时的啊昌比较忙。当然了，他小时候最大的爱好我也没有，那就是...打架！“我们打架是件很快乐的事情，不管输赢。成天约架，单挑也行，群殴也行，有架打就开心。很傻，就是小P孩。以打架为快乐之本。”一说打架，啊昌觉得自己好像又活到十几岁去了，开心地笑个不停。“有时我正画画，朋友往我家屋顶扔小石子，我扔下笔就去帮他们打。。。”

因朋友打架，也因朋友停止打架。“小时候打架打到高一就不打了，因为一不小心把最好朋友的腿给踹断了。”啊昌教朋友踢飞腿，示意朋友自己往自己这边踢，结果下意识的防守反击踢伤了朋友。“伤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丢死人喽，哪里还好意思再打啊。”自诩为擅长打架的啊昌也不是百战百胜，但按他的话说，“喜欢什么，就栽在什么上，这很正常。”啊昌回忆着，眼睛都亮了。

***

说回艺术，啊昌坚称自己不是成功艺术家。“少时喜欢打架，可是这又不是靠拳头混的时代，我也许早就已经死了。”“你说毕加索能一直到老都持续创作，他或许是超级大骗子啊。世人觉得他成功，因为他把世人都骗了。骗术高超，屡屡得逞。”

2015年，啊昌在墨斋画廊表演《心殿》

《心殿》第二段——镜心云影

“很多人其实早就输了，就赖着不闪。棋都下完结束了，他还在那里叮当叮当的表演。整个行业都需要这些‘装逼犯’来维持生计，大家就一起装呗，演戏而谁看呀，给猪头看、给无头苍蝇看、给土豪、给艺术粉丝看啊！这是真相，皇帝的新衣看过吧？哪有永远状态良好的艺术家啊，不如去重点土豆去比较好，利国利民。”“艺术并不是努力就成。任何年代，伟大的艺术家就那么几个。哪有那么多艺术家，不都是扯么。太多都是冲着利益去的，打着艺术的旗号，干尽伤天害理事情，骗人钱财供自己求生，仅此而已。艺术和商业运作毫无关系。或许世上根本就没有艺术家，只有骗子、混混、无所事事者、梦游者、疯子、混吃等死的家伙，只是这些人大多自封为：艺术家。”

在作品《涅槃 肉身》中，何云昌用24小时将身上的衣服燃为灰烬。

情绪正激动地说着，突然接到了和展览筹备相关的电话。啊昌严肃而认真起来。后来，我问他，展览之前会不会紧张，他这样回答：“焦虑有毛用。每次做项目都不会顺顺当当，越是这种麻烦多的、令人焦躁的事情，最后往往越好玩，这就有点意思。”啊昌这些的展览和作品会是什么样？我不禁开始期待起来。

在作品《抱柱之信》中，何云昌把自己的一只手浇铸在水泥里,保持了24小时。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