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过韦韬小品画的雅致、清腴、静谧淡远,醉心于他大幅黑白山水的雄浑、气势、肆意洒脱。清初画家石涛说:“夫画者,从于心者也。”韦韬外表的倜傥和内心细腻丰富的情感成就了他淡彩和黑白的迥异风格,很多时候的彻夜不眠思如泉涌让他画笔飞舞,新作更是层出不穷,画风亦日渐成熟,石涛语:“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下决出生活,尺幅上换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欣喜于他的努力。
新作《大江东去》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宋代的郭熙论山水画说:“山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而《大江东去》做到了可行、可望、可游、可居。“北望烟云不尽头,大江东去水悠悠。” 没有波涛的汹涌,江面平静缥缈,几处深色山体最摄人心魄,山色用头青加酞青蓝渲染,烘染大胆湿润。本以为这种色彩大片用在画面中会过于浓烈,而韦韬的处理却是恰到好处,萧森郁茂,苍茫深邃,迎面一股“清风入怀”,更觉“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色彩的浓淡变化和轻重缓急的笔触在你定心细细观赏时,体味到山体的转折和隐藏在山林深处微妙的景观,秀灵而坚实。看似随意简单的几笔,却有着无边的空间和引人遐想的深意,在视觉上呈现出一种陶泳e于万物之间的动逸之气。远景的清淡更凸显了烟波浩渺“远观山有色,近听水无声”,画面唯有一个“静”字。寂静空灵的江面上“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舟行”,又给人“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感觉,苏东坡诗云“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
大片的江水云雾般缭绕在几笔浓重的山体之间,融为一体。清人笪重光《画荃》说:“实景清而空景观”“真境逼而神境生”“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感叹韦韬的用心经营,使万物在虚空中流动、运化,“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最艳的头青与不施色彩的江水构成一幅优美的画卷,墨韵润泽,笔触精炼,左右配以的题字,更显潇洒而秀丽。宗白华先生说:“灵气往来是物象呈现着灵魂生命的时候,是美感诞生的时候。”山坳中隐隐错落的房舍,体现出可居的人文精神,给我们看到的是韦韬更具成熟的画面布局,山体在他的笔下赋予了生命的意义,“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
承载着中华深厚文化积淀的大江静静流淌,有一种感动渐渐充盈在心里,这种感动是“八月长江万里晴,千帆一道带风轻”的壮阔,是“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的浩淼,是“江做青罗带,山如碧玉簪”的秀美,是“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的祈盼,是“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的缱绻,是“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的豪迈。“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宗白华先生说:“艺术的境界,即使心灵和宇宙净化,又使心灵和和宇宙深化,使人在超脱的胸襟里体味到宇宙的深境。”整幅作品笔与墨会,混沌氤氲却又生机一片,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感动,更显示了韦韬胸中的逸气和对中国山水的更深的探索。宋人范晞文《对床夜语》中道“化景物为情思,从首至尾,自然如行云流水,此其难也。”《大江东去》寓情于景,自然流畅,难得的一幅佳作。 (文/花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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