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吴湖帆于恭亲王孙溥心畬处得以获见《照夜白图》，方才深刻体会到“唐人善画马者甚众，而曹、韩为之最。”吴湖帆刊心铭之，印象深刻。八年以后的1942年，应挚友孙邦瑞之请，作此背临，记忆之清晰如在眼前。

吴湖帆(1894-1968）临韩幹照夜白图 纸本立轴 95.5×46cm 壬午(1942年)作

题识：韩幹照夜白图。真迹为贾秋壑旧藏，有南唐后主、米元章、吴傅朋题字，恭亲王所藏。余获见于王孙溥心畬处，越今八年矣。为邦瑞孙社兄摹，大略如此。壬午，吴湖帆。

吴湖帆画以山水为多，花卉次之，画走兽较少。郑逸梅谈及其走兽“偶临内府走兽，虬髯胡儿，控一骥足，雄迈超越，比诸韩幹之《照夜白》与《玉花骢》，毋多让焉”。其非凡高超的拟古能力，上达宋元，直追晋唐，与其上世纪三十年代在京城的那次遍观内府名画的经历密切相关。

张大千曾说：中国当代画家只有两个半，一个是溥心畬，一个是吴湖帆，半个是谢稚柳。溥儒与吴湖帆一北一南，限于时空，甚少交集。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吴湖帆北上三次担任故宫博物院书画展览审查委员，有机会遍览宫中丰富的馆藏。1934年，吴湖帆以上海博物馆筹备委员及董事身份，应邀赴故宫选择参加伦敦中国画展的文物，并担任故宫评审委员会委员。溥儒乃恭亲王奕訢的次孙，1896年出生在恭亲王府，先后在这里生活了三十余年。在恭王府萃锦园偏福殿寒玉堂内，溥心畬欣然接待南来贵客吴湖帆。出于对书画、诗词和鉴藏的共同爱好，二人诗酒朋侪，一时瑜亮。思想交流上的碰撞，使吴湖帆在艺术旨趣上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唐 韩幹《照夜白图》卷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韩幹《照夜白图》卷赫赫名迹。纸本水墨，纵30.8厘米，横34厘米。原为南宋贾似道(号秋壑)旧藏。南唐后主李煜题“韩幹画照夜白”；唐张彦远题名；北宋米芾题名并钤“平生真赏”印；南宋贾似道“秋壑珍玩”、“似道”等印及明项子京等收藏印；卷前有向子湮、吴说题首；卷后有元危素及清沈德潜等十一人题跋以及弘历诗跋。《石渠宝笈续编》淳化轩卷有著录，可证此画原为圆明园淳化轩旧藏。咸丰帝将之赏赐给恭亲王奕訢，后又传至奕訢孙溥儒，心畬画马便多学自此画。1936年后，溥心畬作价一万银元转让给古董商叶叔重。叶叔重又转售给英国人大维德。后又被日本人收藏，最后辗转被美国人购得，于1977年入藏美国大都会博物馆。

▲  溥儒在恭亲王府内旧照

1936年，吴湖帆于恭亲王孙溥心畬处得以获见《照夜白图》，方才深刻体会到“唐人善画马者甚众，而曹、韩为之最。”图中玄宗最爱的御马“照夜白”系在一木桩上，鬃毛飞起，鼻孔张大，眼睛转视，昂首嘶鸣，四蹄腾骧，似欲挣脱羁绊。不仅画出马的膘肥肌健的外形，更着力表现其桀骜不驯的雄骏神采。吴湖帆刊心铭之，印象深刻。八年以后的1942年，应挚友孙邦瑞之请，作此背临，记忆之清晰如在眼前。面对脑海中的《照夜白图》，命意高古，笔墨神韵，一一寻真。线条纤细道劲，渲染不多而体积感、质感颇强。观之毫厘毕肖，马之对空长嘶，鬃鬣萧萧，举足万里之状唯妙唯肖。

▲ 《临韩幹照夜白图》局部

孙邦瑞(1903—1972)乃民国时期著名书画收藏家，海上实业家孙煜峰(1901—1967)胞弟。孙邦瑞与吴湖帆结为通家之好，是《丑簃日记》中的常客。出于对书画鉴定收藏的共同爱好，二人常常雅聚一堂。吴氏为孙邦瑞作画也甚为尽心尽力。

▲ 《临韩幹照夜白图》题识及钤印

编辑：隋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