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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们的传统意识里，艺术家自然是一群“视金钱为粪土的人”。当今却有这样一位国际艺术家，他一开始就将艺术品当作商品去创作，宣称能够收获回报的艺术品才是最重要的作品。他的理论是：“在这个资本泛滥的社会里，艺术不可避免的要成为商品。所以我们就不要兜圈子了，还是一上来就把艺术品当商品一样去生产吧。”对艺术如此不屑，而敢说如此大话，此君作品居然就真得大卖，并受到世人追捧。他曾被艺术评论家艾米·邓普西（Amy Dempsey）称作为“一个可怕的存在，一栋巨大而且耐用的纪念碑。”另一位艺评家杰里·萨特茨（Jerry Saltz）说他是“集精湛的技术和令人瞠目结舌的视觉冲击力之大成”。有没有质疑的声音呢？当然有！纽约时报艺评家迈克·肯麦尔曼（Michael Kimmelman）描述他的作品时就说：“这是自我传销世界的最后一口气，属于80年代以来最糟糕的哗众取宠行为”，并称其为“虚伪、廉价、厚脸皮的愤世嫉俗家”。
这位饱受争议的艺术家就是杰夫·昆斯。
杰夫·昆斯，图片来源于网络
杰夫·昆斯因为将商业的饮料广告转化为艺术品，并用媚俗的“气球”造型风格而闻名于世。2013年，一件高达10英尺的橙色巨型装置作品《气球狗》在佳士得纽约拍卖夜场，以5840.5万美元成交。他的作品摒弃了全部道德禁忌，是现代物质消费主义与性的混合产物。他光怪陆离、大胆讽刺的作品常常引发艺术界的强烈争议，而他对创作回报之明目张胆的追求，更是让一些人对他产生反感。尽管如此，没有人能否认他作为“波普艺术”和“艳俗艺术”的代表人物，是当代最重要的国际艺术家之一。
《气球狗》，杰夫·昆斯，镜面抛光不锈钢、透明彩色喷漆，1994年。图片来源于网络
伟大的艺术家总是难懂的，他们心绪复杂却又能够简化这个世界，有足够的天赋将世间万物关照于一瞬之间。正如古罗马文学家贺瑞斯（Horace）曾提出“如诗，亦如画”，直面自己和这个世界的“镜面”质感在杰夫·昆斯所有的作品中都扮演着重要角色。“镜面”的概念第一次出现在其1979年制作的充气玩具中，随即他许多富有野心的作品中都出现了这个元素。在杰夫？昆斯2013年的纽约个展览中，气球天鹅、气球猴子和气球兔子都充满了亮闪闪的镜面光泽，观众在环绕着雕塑移动观看的时候，得以不断进行自我审视。最近，这位被誉为“当今最成功的艺术家和最伟大的艺术推销员”的“美国巨人”将他的《凝视球（Gazing Ball）》系列带到了英国伦敦阿尔曼·瑞奇画廊（Almine Reach Gallery）。用杰夫·昆斯自己的话说，他现在的目标就是要达到完全的自我接纳状态。显然这一人生观在他的新展中，已得到了长足发展。
《气球天鹅》，杰夫·昆斯，镜面抛光不锈钢、透明彩色喷漆，2004-2011年。图片来源于艺术家官网
《气球兔子》，杰夫·昆斯，镜面抛光不锈钢、透明彩色喷漆，2005-2010年。图片来源于艺术家官网
《气球猴》，杰夫·昆斯，镜面抛光不锈钢、透明彩色喷漆，2006-2013年。图片来源于艺术家官网
《凝视球》系列于2013年在纽约高古轩画廊首展。杰夫·昆斯对包括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籍里柯的《梅杜莎之筏》和伦勃朗《戴帽子的自画像》等35幅欧洲油画杰作进行了重新演绎，并在油画中间放置一个支架，上面摆一枚蓝色镜面圆球，看起来好像直接从图像中伸出来球面一样，颠覆了对于古典油画的传统观看方式。这系列蓝色的凝视球作品广受欢迎，甚至还曾由Lady Gaga本人委托杰夫·昆斯为其于2013年发行的专辑《艺术波普（Art Pop）》封面而专门进行创作。
《凝视球之马奈“草地上的午餐”》，布面油画、玻璃、铝，杰夫·昆斯，2014-2015年。图片来源于艺术家官网
《凝视球之伦勃朗“戴帽子的自画像”》，布面油画、玻璃、铝，杰夫·昆斯，2015年。图片来源于艺术家官网
《凝视球之籍里柯“梅杜莎之筏”》，布面油画、玻璃、铝，杰夫·昆斯，2014-2015年。图片来源于艺术家官网
Lady Gaga专辑《艺术波普》封面，2013年。图片来源于网络
阿尔曼·瑞奇画廊的新馆坐落在伦敦中心一条安静的街道上。展陈设计并不复杂，除了《凝视球》系列之外，在没有明显分隔的两个展厅中央，分别放置了两件从艺术家《古老系列（Antiquity series）》选出的巨大芭蕾雕塑作品。
杰夫·昆斯同名个展入口。图片来源：汪珂宇
杰夫·昆斯同名个展现场。图片来源于阿尔曼·瑞奇画廊官网
《凝视球》系列在工艺上要求严格复制西方大师画作，制作中还借助了电脑技术。这批油画复制品包括早期绘画大师作品，如乔托（Giotto）的《犹大之吻（The Kiss of Judas）》，提香（Titian）的《田园音乐会（Pastoral Concert）》和丁托列托（Tintoretto）的《银河系起源（The Origin of the Milky Way）》等。
《凝视球之乔托“犹大之吻”》，杰夫·昆斯，布面油画、玻璃、铝，2015-2016年。图片来源：汪珂宇
为什么艺术家会选择复制这几件特定画作呢？杰夫·昆斯自己解释说，这是一批深刻影响了自己创作的作品。其中的一些艺术家甚至让他觉得改变了自己的基因。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但杰夫·昆斯说这些话时的热情和真诚，足以让人深切感受到这批艺术作品对他所产生的重要影响。
《凝视球之提香“田园音乐会”》，杰夫·昆斯，布面油画、玻璃、铝，2016年。图片来源：汪珂宇
杰夫·昆斯将一系列手工吹制的蓝色玻璃球体放置在气势雄伟的油画作品面前，渲染出与相同材质制作的芭蕾舞女演员雕塑相似的氛围，让展览拥有了更加完美的连续性和叙事性。这些镜像反射的凝视球将观众的影子逐一反射出来。这些反射的映像将观众带入历史，成为画作的一部分。看似奇异甚至有些诡异的画面效果，彰显了杰夫·昆斯的真实用意，即在看似玩笑的创作之下，释放出严肃甚至带有一些悲怆的气息。
《坐着的芭蕾舞伶》，杰夫·昆斯，镜面抛光不锈钢、透明彩色喷漆，2010-2015年。图片来源：汪珂宇
《凝视球之杜尚“瓶架”》和局部，杰夫·昆斯，电镀不锈钢、玻璃，2016年。图片来源：汪珂宇
杜尚曾将观众看作是艺术作品最重要的参与者，也是完善者。杰夫·昆斯在杜尚的观念上更进一步，他直接将观众嵌入到自己的作品当中。这种玻璃球本身是个常见的装饰物件，在美式庭院中时常能够看到。就像莎士比亚去重新诠释古希腊和罗马戏剧一样，杰夫·昆斯也探索到将重大的古代文化转变为当下最应景的方式。展览中的古典雕塑和从文艺复兴时期开始的欧洲绘画史，都是他针对西方文化知识背景中观念主义的利用。而蓝色的凝视球则完美无缺地显现出杰夫·昆斯向博物馆殿堂中西方艺术大师的致敬。
《凝视球之高俅斯“赫拉克勒斯和凯克斯”》，杰夫·昆斯，布面油画、玻璃、铝，2015年。图片来源：汪珂宇
《凝视球之“凳子”》，镜面不锈钢、木头、玻璃、铝，杰夫·昆斯，2016年。图片来源：汪珂宇
或许你会忍不住说，这些作品不过只是复制品而已。用杰夫·昆斯的话来说，这些布面油画作品并没有完全等比例再现，“凝视球的存在让这些画作具有了更强的力量，如果你把凝视球拿走，那么它们就不再具有这种力量。这些作品在它们那个时代都是巨作，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因为有这样的凝视球，它们才能有自己独特的力量。”对昆斯来说，凝视球是一个连接时空的工具，他通过这样的方式与永远的经典样式进行对话。这些凝视球就像他最爱的亲人，足以丰富他的生命，给他带来喜悦。
《凝视球之丁托列托“银河系起源”》，杰夫·昆斯，布面油画、玻璃、铝，2016年。图片：汪珂宇拍摄
凝视球镜面的反射进一步的提升了昆斯艺术实践中最核心的想法——“连接”观众和作品，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让观众来完成作品”。在这样的画面中看到自己，可以帮助我们了解与世界的关系。它肯定了我们在宏观世界里存在的微小。“事实上，这个展览是在让观者意识到自己本身之外更大的东西。”
《芭蕾舞伶》，杰夫·昆斯，镜面抛光不锈钢、透明彩色喷漆，2010-2014年。图片来源：汪珂宇
《凝视球之普桑“潘的凯旋”》，杰夫·昆斯，布面油画、玻璃和铝，2014-2016年。图片来源：汪珂宇
《凝视球之大卫“萨宾妇女”》，杰夫·昆斯，布面油画、玻璃、铝，2016年。图片来源：汪珂宇
《凝视球之布歇“倚靠的女孩”》，杰夫·昆斯，布面油画、玻璃、铝，2014-2015年。图片来源：汪珂宇
《凝视球之施普兰格尔“丘庇特和安提俄珀”》，杰夫·昆斯，布面油画、玻璃、铝，2015年。图片来源：汪珂宇
展览名称：《杰夫·昆斯》
展览地点：伦敦阿尔曼·瑞奇画廊（Almine Reach Gallery）
展览期间：2016年10月4日-2017年1月27日
展出时间：每周二至周六，上午10点至下午6点
展览地址：伦敦梅菲尔区格罗夫山，布劳德本特之家W1K 3JH（Grosvenor Hill， Broadbent House， W1K 3JH London UK）
编辑：隋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