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资产的流动与归还备受国际注目，今年九月(9/28)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的促使文化财产回归塬有国或归还非法占有文化财产政府间委员会(Intergovernmental Committee for Promoting the Return of Cultural Property to its Countries of Origin or its Restitution in Case of Illicit Appropriation，ICPRCP)在法国总部举行年度会议，议程之一提到自由港(free port)[注1]在文化遗产的非法买卖中扮演极为重要的角色。为提出因应之道，委员会希望能够参与其会员国的自由港之运作，不过因为没有强制的约束条款，目前也只能唿吁会员国重视或积极推动相关的法规，或是加强相关单位的专业训练，尽量避免文化资产的非法流入这些自由贸易港口。

日内瓦自由港(Geneva Free Ports)。图/取自artnet。

这些交易是怎么进行的？注重安全隐密及允许长期储存的自由港，虽然主要是合法的买卖，但仍被不少企图逃税或走私的业者利用，成为全球富人存放贵重物品的仓库、不受监管的避税天堂。不少投机者看中自由港的存放环境，将无价的艺术品收藏在此，甚至有着“最大无人参观的博物馆”[注2]的称号。有些非法取得的艺术品，可能藉由成立空头公司的方式将物件输入自由港中存放，可长达数年，待适当时机便将之流入市场或转手给买家，这些买家甚至包含了知名的机构或博物馆。

对自由港的警戒并非空穴来风，数十年来发生的非法交易事件暴露了自由港在艺术市场中处于十分模煳的地带。

在日内瓦自由港中查获的古典陶瓶。图/取自artnet。

1995年，位在日内瓦的自由港被发现成为国际盗取古物的庇护所，这些非法文化资产部分还流向洛杉矶的盖蒂博物馆(Getty Museum)。2003年，瑞士海关查获一批被盗的埃及古物，其中甚至还包含了两具木乃伊。2014年，在日内瓦的仓库里还找到了古罗马与伊特拉斯坎文化的古物。接二连叁的事件让瑞士的自由港简直成为非法交易的圣地！

除了古物之外，2015年的事件为艺术市场投下一颗震撼弹。有“自由港之王”之称的画商Yves Bouvier，同时身为新加坡与卢森堡自由港的股东，因为卷入数起艺术交易丑闻而受到注意，案件涉及伪画与失窃的艺术品，包含莫迪里亚尼(Amedeo Modigliani)、克林姆特(Gustav Klimt)、罗斯科(Mark Rothko)等艺术家的作品。此外，Bouvier还被控参与毕卡索绘画的失窃案。毕卡索的继女Catherine Hutin-Blay表示她曾委托Bouvier保管毕卡索的两件作品，但Bouvier与画商Olivier Thomas在未经其同意下，由Thomas仲介、Bouvier收钱出货的方式将画作卖给了俄籍商人Dmitry Rybolovlev。两位涉嫌人都被起诉之后Rybolovlev已将画作归还。

Dmitry Rybolovlev与宣称失窃的毕卡索作品《Espagnole a l'Eventail》（左）与《Femme se Coiffant》。图/取自Le Temps。

自由港在整个交易环境成为一个脆弱的环节，这不单只是艺术品交易(避税)与文化资产保存的问题。更严重的是，恐怖组织可能利用这些管道出售文化资产藉以取得所需的资金，这将自由港的问题提升到国家安全的层次。日前(10/16)意大利记者Domenico Quirico便踢爆意大利黑帮组织与ISIS勾结，后者以古典希腊罗马的雕像换取购买军火的金钱来源，让艺术品卷入了复杂的洗钱流程。虽然交易细节仍未曝光，但文化资产的地下交易造成的影响实在不容小觑，应该被视为打击恐怖组织的积极手段之一。

意大利警方与查获用来与ISIS交易的古物。图/截图自LA STAMPA。

自19世纪首座自由港开始运作，目前全世界有数十个自由港，多为欧盟会员国，而瑞士则有十余座。其中有五座主要用来存放艺术品，分别是最悠久、成立于1850年的日内瓦自由港、2010年于新加坡、2013年于摩纳哥、2014年于北京与卢森堡的自由港，第六座预计于2017年在上海成立，某方面也反映了中国艺术市场的崛起。该如何管理与制定较严谨的法规是各国政府及海关必须尽快着手进行的。法国财政部长Michel Sapin 在2016年G20高峰会前表示，这类交易市场中被屏幕遮盖着的“黑箱”影响国际贸易的税收，而自由港也名列避税天堂的黑名单中。G20高峰会将国际税收合作作为重要议题，除了将税金能够更有效的运用于开发中国家的援助或其他补助外，“防止利用这些实体进行腐败、逃避、资助恐怖分子和洗钱”是更紧迫的目标。目前中国计画在2017年成立全球税收研究中心，参与的会员国也共同制定了2017-2018年的反腐败行动计画，成效如何我们将拭目以待。

[注1] 自由港(free port)又称“自由口岸”，是设在一国国境之内、海关管理关卡以外的允许外国货物、资金自由进出的港口区。进出港区的货物免徵关税，准许在港区内进行改装、加工、长期储存或销售等业务活动。只有当货物转移到自由港所在国的课税地区时，才需缴纳关税。资料来源：MBA智库。

[注2]纽约时报中文网：自由港，“最大的无人参观的博物馆”。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