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在欣赏罗斯科作品。图片源自网络

抽象表现主义的兴起曾象征着美国艺术表现方式进入了一个全新鼎盛时期。尽管重来没有过正式相关的艺术运动或流派，但像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威廉·德·库宁（Willem de Kooning）、克里福德·斯蒂尔（Clyfford Still）等一批杰出的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凭着他们对绘画自发性、巨幅的尺寸及重视个体心理与情感体验的热爱，而组成了抽象表现主义的中流砥柱。

杰克逊·波洛克，《14号灰色》，57 × 78.5 cm，1948年。图片源自网络

从历史上看，抽象表现主义总体上呈现两种发展趋势：一种是行动绘画，即重点强调画家作品中即兴的、动感和生命力；另一种是色域绘画，更注重几乎覆盖整个画布的大片色彩。抽象表现主义实际上是受到欧洲立体主义和超现实主义运动的影响，在20世纪三十年代到四十年代之间流传到美国，从而深刻影响着大批美国艺术家。

马克·罗斯科，《14号》，布面油画，290.8 × 268.3 cm，1960年。 图片源自网络

那么问题来了：你会说，先等等！这样一系列的涂抹，一大块颜色，颜料这样滴在画布上，就真的成为完美的巅峰，可以表达“一个伟大的心灵集中一切意志力的品质和力量”吗？有人感到沮丧而无力。这到底和乱涂乱抹的猴子画的有什么区别呢？看起来，画家逃不脱其动物的命运。它在所有风格中都在场。

里福德·斯蒂尔，《1951-D, PH 131》，布面油画，297.2 × 26.7 cm，1951年。图片源自网络

因此当你自己也能涂涂抹抹出这样一幅“抽象表现主义”绘画时，为什么还要花高价买下来？是否真的当我们买下一幅抽象表现主义绘画，只要足够长久的努力的盯着它看，就能发现有趣而令人信服的思想呢？

弗朗兹·克兰，《橙色和黑色的墙》，布面油画。图片源自网络

不过我们必须知道的是，一张真正好的抽象表现艺术品得到的不仅是来自观者的好评，还有来自评论家和专家的好评，甚至于来自整个社会的偏好。原因？

可不是人人都是毕加索。首先的原因似乎再明显不过：著名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的作品能当作货币流通，而你的？显然不能。买一件大名鼎鼎抽象表现主义画作可以当作一项投资，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保证价值的增长。所以，如果你的追求目标是收益的话，你自己亲手DIY的画作恐怕很难在拍卖场找到买家了。

观者在欣赏罗斯科的绘画。图片源自网络

另外，拥有一件价值千万的罗斯科作品挂在墙上，不得不说实在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毕竟，如今的社会中，不戴有色眼镜的人的确是少数。仅仅是艺术家的名字和作品的价格，就和艺术品本身的品质一样重要，在有些情况下，甚至更加重要。

不得不说的是，人们喜欢贴近历史。当你面对一个有着上百年历史的物件，仿佛拥抱着过去只能在书页中窥得的历史时，这其中复杂而奇妙的体验是无法言说的。而当这个物件是一件艺术品时，人们便会忍不住的凝视着……比方说……一件毕加索的作品，那此时我们仿佛凝视着毕加索的思想、他的灵魂。我们不禁会联想到：毕加索曾长久的站在这块画布前，一笔笔画出了它。

威廉·德·库宁，《两个女人和静物》，布面油画，56.5 × 47.6 cm，1952年。图片源自网络

当然，这也存在心理学方面的原因：人们就是喜欢名人的作品。不仅因为它一定能卖个好价，最重要的是，人们钟爱一件艺术家品，是源于艺术家疯狂般的信仰和崇拜。当人们同时面对两件同样出色的摄影作品，被告知一件是艺术家亲自拍摄，而另一件出自助手有授权的印刷品时，大多数人们倾向于喜欢前者。

想要真正了解一件抽象表现主义作品，知道它的创作背景和阅读相关的评论文字是必不可少的，但真正欣赏一件作品可不是仅仅靠“读书”就足够的，更重要的是它带给你的感受。

罗伯特·马瑟韦，《比利亚生与死》，71.1 × 91.1 cm，1943年。图片源自网络

这么说似乎对所有绘画艺术来说都同样适用。但抽象表现主义画家的手法更独特：用他们密集的色彩、巨大的尺幅、或者疯狂的使用颜料，与观者产生了深刻的情感共鸣。并且你看的越多，你越能够在内心对它们做出判断。毕竟人的一生需要用理智和直觉做出各种各样的判断，时间越久，你的判断才愈加准确。

罗伯特·马瑟韦，《我爱你4号》，178.1 × 254 cm，1955 -1957年。图片源自网络

抽象表现主义豪放、粗犷、自由的画风，反映美国人崇尚自由、勇于创新的精神，却也隐含现代人内心焦虑和苦闷的悲剧情调。大体而言，我们在画布上看到的东西，只属于画布，而不属于任何别的地方。但是，在画家开始工作前，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为强烈地调动起他的腕力、他的活力和心境，以及在艺术创作过程中所作出的种种决定。主观能动性在这里变得更为清晰可见。

很多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运用抽象来表现个人的情感，同时也广泛利用绘画技巧、探索不同的风格和意图。

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把帆布放在地上，朝它泼洒颜料，这看起来就像是无政府的混乱状态。但是波洛克却坚持认为，他的艺术“绝不混乱”！ 图片源自网络

“现代艺术家找到了表达他们自己想法的新方式和新手段，但他们无法用文艺复兴或者其他任何一种往昔文化的古老形式来表现这个时代，表现飞机、原子弹、无线电……每个时代都会找寻自身的技法……”

——杰克逊·波洛克

波洛克作画时用颜料洒滴在铺地的画布上，抛弃一般的绘画工具，以枝条、泥铲和滴漏颜料、掺沙的碎玻璃等作涂抹，快速有力冲动的笔触，以“满幅画”的新的线条和节奏来寻求全新的画面，无焦点透视关系，可以说是以线和色彩的偶然性的重叠和渗透来对传统绘画的反抗。

弗朗兹·克兰，《无题》，布面油画，27.9 × 21.6 cm，1959年。图片源自网络

克兰则以漆墙排刷在画面上挥洒，笔力强劲，偶有随意的点滴流淌，强调表现一种情绪和速度。这种绘画艺术与绘画中一切传统形式相背离，追求一种画面和色彩的偶然效果。西方美术史论家认为中国画的泼墨方式与行动绘画相似，画面效果有接近中国书法艺术的趣味及美感。

马克·罗斯科，《蓝色和灰色》，布面油画，193 × 175 cm，1962年。图片源自网络

罗斯科试图将艺术从过多的形上学意义中解放出来，使其成为纯粹的视觉体验，排拒空间深度的幻象与动势的笔触，经常运用几乎覆盖整个画布的大片色彩，图减低主题与背景之间的分野，而视画布唯一个单一的面。

马克·罗斯科，《橙色，红色和红色》，布面油画，236.5 × 203.5 cm，1962年。图片源自网络

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当同一位艺术家的两幅作品同时挂在你面前，你怎样知道到底哪一个更好呢？当罗斯科的两幅相似的作品在你面前？你会选择吗？部分的答案是：时间。当你要选出一幅罗斯科的作品，你必须给自己足够长的时间，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这布面中去。每个人看到罗斯科的作品后都必定被其神秘的魅力所吸引。但你需要的是更久的让自己融入其中，这时你的努力才会看到回报。

另一方面，除去利用个人经验来进行主观判断，拍卖行们是如何判断艺术品的品质进而决定它们的价值呢？苏富比副总裁、当代艺术夜场拍卖主管迈克尔·麦考利（Michael Macaulay）解释：市场对一件艺术品的评估是根据艺术家的独特性来一件件的单独定价，“在其具有的历史意义之上，我们会全面评估它的规模、色彩、作画技巧还有目前的状态。同时还会考虑到参与拍卖藏家们当下的审美观念（虽然这听起来比较主观，但却是事实）。”

马克·罗斯科，《无题》，布面油画，236.2 × 142.7 cm，1954年。图片源自网络

当我们自己在对两件罗斯科的作品进行对比评判的时候，首先要留意的是作品的创作年代，因为作品的创作时间相当关键，它不仅能透露出作品在艺术家职业生涯中所处的地位，甚至还能牵引出它所处的艺术史背景，从而表明艺术品在艺术史中所占据的位置。那么，对于罗斯科来说，他创作鼎盛时期是1954年，那年他的首个个展在美国芝加哥艺术学院举办。1950年也算是他职业生涯中重要的一年：当时他在他经典的、色域绘画的艺术领域探索得到了令人瞩目的进步，从那年起他声名鹊起。

杰克逊·波洛克，《1号》，布面搪瓷、金属漆，160 × 259.1 cm，1949年。图片源自网络

麦考利先生同时表示，看作品本身的品质也极其重要，“即使是罗斯科、波洛克的作品，由于每件作品的独特性，你无法复制对于其作品的体验。比如对于波洛克的作品，你需要亲自面对作品并判断它的品质如何：包括作品中各种技巧的展现、表现的力度，还有滴漏颜料的品质，这些都是容易辨别的。所以需要铭记在心的是：作品的品质，品质才是所有因素中最重要的。

威廉·德·库宁，《无题》，布面油画，195.6 × 223.5 cm，1984。年图片源自网

最后他还告诫大家，我们绝不能够仅仅看到作品的一张抽象表现主义的标签，而忽视了艺术家在作品创作实践中不断尝试的变化。比如威廉·德·库宁作为抽象表现主义代表人物，他也曾经尝试过人物画。所以作为拍卖行来说，对于艺术家作品的判断，绝不能仅局限于对作品的个人体验，还有整套评判作品价值的历史评估标准。所以当你自己在判断一件抽象表现主义作品的好坏时，看看作品的标签、了解下相关的历史、感受自己内心的体验，最后千万别忘了仔细瞧瞧作品本身。

部分选编自：Artsy 《What Makes an Abstract Expressionist Painting Good?》

参考文献：夏皮罗著《现代艺术：19与20世纪》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