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日下午，距离3点香港巴塞尔艺术展VIP预展开场还有5分钟，入口处早已排起了长队，红色围栏的这边是跃跃欲试的VVIP收藏家，另一边是整装待发的画廊们。相互对阵5分钟后，收藏家的人潮涌入会场。

就在一个小时前，记者们还在向主办方询问经济下滑、金融政策对艺术展带来的影响，从预展现场来看，丝毫感受不到“不景气”的氛围。“预展15分钟内，蔡国强的《黑牡丹》就以15万美元出售给一位华人大收藏家。”诚品画廊执行总监赵琍颇为激动地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回忆道。

在预售第一天，国际画廊均有不错的战绩，Hauser&Wirth当天的交易额就达到上百万美金，其中多数作品的买家来自亚洲。日本艺术家草间弥生在2016年创作的一幅作品以45万美元售出。

强劲的亚洲市场也吸引了更多新画廊的参与，242家画廊中就有29个新面孔，其中有10家来自亚洲，19家来自欧美地区。同时，为了提供更多的展示平台，在固定的“艺廊荟萃”、“亚洲视野”、“艺术探新”、“艺聚空间”和“光映现场”之外，本届展会将迈阿密巴塞尔的“策展角落”项目首次带入香港。

交流从交易开始

今年，香港巴塞尔艺术展迎来第五届，对于展会的创新探索仍在持续，不论是画廊对于作品的选择还是收藏家的判断都更加成熟。落地香港的展会为东西方艺术的交流提供了平台，而蓬勃的交易亦是一种交流。

一些国际画廊逐渐熟悉亚洲藏家的需求。在前年，卓纳画廊就感受到写实绘画在香港巴塞尔艺术展颇受欢迎，今年卓纳画廊再次重点展出写实派作品，来自比利时画家Luc Tuymans的三幅绘画。其中的两幅肖像画在预售第一天就分别以150万美元的高价成交。

里森画廊亚洲总代理董道兹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今年画廊选择作品时会针对性地考虑亚洲市场。两天内，里森画廊出售了Anish Kapoor、Ryan Gander、Julian Opie、Shirazeh Houshiary四位艺术家的作品，每件作品的价格在5万至50万英镑之间。里森画廊表示，后三位艺术家的作品销售受益于亚洲活动的增加，此前北京和上海的展览都起到介绍作用。

相对于众多画廊的群展，诚品画廊自参加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以来一直举办个人展，今年呈现的是艺术家蔡国强的火药材料作品。“目前已经出售的是《龙伯》和《黑牡丹》，前者的价格在80万美金，”赵琍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道，“收藏家进入展会时，好像在百货公司抢购的感觉。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象，可能只会在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上发生。而且今年藏家含金量很高，预售第一天询价的收藏家特别热络，我们简直没有办法应付。”诚品画廊在2009年之后只参加亚洲的国际展会，而香港巴塞尔艺术展的平台也为亚洲文化向外输出提供了一条路径。

从核心的画廊数据来看，交易量不亚于往年。但是考虑到2016年全球经济走低的大环境，事实上画廊在出发前也担心经济因素为展览带来影响，卓纳伦敦画廊高级合伙人秦安琪也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此类担心，但是从结果来看销售成绩依旧亮眼。她说道：“中国、亚洲市场强劲增长，藏家对艺术品市场也更加熟悉，刚开始很多西方画廊不愿意过来，现在他们都想过来。”

经济学家克莱尔·麦克安德鲁（Clare McAndrew）在香港巴塞尔艺术展期间发布了《巴塞尔艺术展与瑞银集团环球艺术市场报告》，报告指出，2016年艺术市场销售额总计约566亿美元，相比2015年下降了11%，这也是连续第二年下滑。其中，中国市场占到了全球艺术品销售额的20%，紧跟美国、英国。

报告同时也提到，艺博会仍然是全球艺术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销售额一路上升，2016年达133亿美元，年同比增长5%，较2010年增加了57%。2016年，艺博会占艺术经纪人销售的41%。

下滑的市场、外汇管制的政策都没有阻挡亚洲藏家的热情，一方面，艺术品拥有保值金融产品的属性，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亚太高净值人群的消费习惯也在改变。前述报告也指出，亚太地区高净值人群的规模首次超越了北美地区。

对于经济与展会的关系，赵琍举例道：“在欧盟要变成使用欧元的时候，那一年的巴塞尔（瑞士）特别疯狂，因为手上的钱要变欧元，很多人把金钱投在艺术品上。当年进场的含金量几乎是百分百，所有人几乎都买了，进场当天作品都卖完了。”

多元化的正反面

在热销之外，展会也在拓展更多元的表现方式，一是今年新增加的“策展角落”，从整体来看，这一新项目围绕着回顾展，例如耿画廊展出常玉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于巴黎创作的素描和水彩作品、战后韩国单色画运动先驱权宁禹的历史文献和画作等等。巴塞尔艺术展亚洲总监黄雅君介绍道，今年的“策展角落”是开放给“艺廊荟萃”板块的画廊进行申请，至于展出内容，主办方会给出建议，但是坚持自己主张的画廊依旧由自己决定，有些画廊也会同意展会的安排。

此外，街头的艺术装置也更加丰富。H Queen’s大厦外墙上装有大型数码动画艺术品“Gold Waves”，金色的海浪十分引人注目。香港艺术家伍韶劲的项目《二十五分钟后》创新了电车体验，把香港标志性的电车——“叮叮车”转变成流动相机暗室，乘客可在二层的车厢中体验倒影式的城市光影。车内的流动画面将伴以刘以鬯著名中篇小说《对倒》中的节录朗读。

对于所有的展出项目，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主办方都会进行全盘掌握，在布置搭配问题上也会协调难点，有画廊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有一些日本画廊因为不满意主办方的要求没有来参加展会。同时，香港巴塞尔的探索吸引了不少画廊继续深耕亚洲市场，一线画廊集体进驻香港，H Qween’s大厦接下来将迎来佩斯、卓纳等顶级画廊的开幕。

但是，即使是一线画廊，也时常存在危机感。赵琍向记者坦言：“每一年能够幸存下来就是一个元年了，我觉得真不容易。因为在科技进步以后，包括艺术在内的所有市场都在快跑，变化速度非常快。以前我们预测一个潮流，大概是以5年、10年为基准 ，现在大概是2年、3年，传播和消费都非常快，使得很多艺术很快冒出来，应了安迪·沃霍尔所说的‘每个人都有成名15分钟’。”

而对于中小画廊以及旗下的艺术家而言，生存就更为困难，资源、关注度都不够，展会成本又很高。董道兹也表示：“小的画廊相对成本小一些，中型的画廊压力会大一些。”

赵琍表示，台湾的藏家喜欢买新的艺术品，“我们带来很多台湾藏家，他们不是口袋最深，但是是口袋最多的，最有活力，什么都敢买，最早去买俄罗斯、古巴艺术品的都是台湾藏家。如果藏家只买毕加索这些古典作品，新进的画廊就会很艰难，展会也少了活力。因为台湾藏家会关注新艺术品，所以今年台湾画廊增加到10个，今年所有的台湾藏家都过来了，是历史上数量最多的一年。”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