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毕加索得到了他的第一件来自欧洲文明之外的艺术收藏品,这是一尊南太平洋马库萨斯群岛的提基神像(Tiki)。同年,他在参观了巴黎特罗卡代罗人种志博物馆之后大受震撼,重新修改了一幅正在创作中的作品。这幅《阿维尼翁的少女》在1917年7月问世,成为震惊画坛的杰作,被誉为现代艺术史的里程碑之一。毕加索曾称《阿维尼翁的少女》为“我的第一幅祓邪画”,而在之后的作品中,他仍然不断地采用这种“原始”的方式去呈现各种无法言说的主题与情感。
一百年后,作为特罗卡代罗博物馆在精神与藏品上的继承者,法国巴黎盖布朗利博物馆在今春策划了一场题为“原始毕加索”的展览。展览从3月28日持续到7月23日,将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阐释这段艺术史上的佳话。
毕加索《阿维尼翁的少女》,1907年,布上油画,现藏于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黑人艺术?从没听说过!”1920年,法国先锋艺术杂志《Action》在创刊第三期做了一个“艺术家点评黑人艺术”的专题,毕加索作为活跃在巴黎的艺术家,接受了杂志创办人、艺术评论家弗洛朗·菲尔斯的采访,对于“黑人艺术”(Art n gre)这种提法,他表现得非常反感。
毕加索近乎轻蔑的回答,从侧面反映出艺术家十多年来与所谓“原始的”艺术(Art primitif)之间的纠葛。
毕加索在巴黎的“洗濯船画室”(L'atelier du Bateau-Lavoir)里摆满了原始艺术品,Franck Gelett Burgess 拍摄于1908年。
1907年,毕加索得到了他的第一件来自欧洲文明之外的艺术收藏品,同年,他在参观了巴黎特罗卡代罗人种志博物馆之后大受震撼,重新修改了一幅正在创作中的作品,这幅《阿维尼翁的少女》在1917年7月问世,成为震惊画坛的杰作,被誉为现代艺术史的里程碑。
《雕塑-长裙女人-面朝油画-晨曲-而立》,布拉塞(Brassa )于1946年摄于毕加索在巴黎奥古斯汀大街的画室。
一百年后,作为特罗卡代罗博物馆在精神与藏品上的继承者,巴黎盖布朗利博物馆在今春策划了一场题为“原始毕加索”的展览。展览从3月28日持续到7月23日,将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阐释这段艺术史上的佳话。
毕加索在戛纳的“加利福尼亚别墅”中摆放着大洋洲食人女妖Nevimbumbaau的雕像。 图片来源: Villers Andr 摄,ADAGP,Paris
展览分为两大部分。第一个部分以编年史的方式梳理了毕加索自1900年到达巴黎之后,遭遇非洲、大洋洲等地的文明并革新其艺术观的几个重要时刻。通过丰富的史料、照片,对照毕加索大量的个人收藏,我们可以看出他终其一生,对各种陌生文明中的艺术创作都保持着浓厚的兴趣,他创作的环境中遍布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品,而在他后来的作品中也始终贯穿着他与那些艺术品之间充满欣赏、尊重甚至敬畏的对话。
毕加索与名模贝缇娜·格拉奇阿妮在加利福利亚别墅。1955年Mark Shaw为《LIFE》杂志拍摄。
“原始毕加索”展的策展人、盖布朗利博物馆文化遗产与藏品部主任伊夫·勒费,是一位精通原初艺术(Art premier)的人类学家。2013年,他构思设计的“面具·灵魂的艺术” 世界面具展曾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和上海博物馆举办过巡展。这一次,他尝试在“原始毕加索”展的第二部分中打破时间线索,注入一种“艺术人类学”的思考:
来自巴黎国立毕加索博物馆的大量毕加索作品,与盖布朗利收藏的非洲、大洋洲土着艺术家的古代或当代作品成组对应,巧妙地避开了对美学意义上的模仿关系的探究,将“大师”与这些无名的艺术家置于对等的地位,围绕艺术创作的三个表现主题展开了作品之间的对话。(展览恰如第二部分的主题,可谓是一场作品间“单挑肉搏”。)
毕加索《年轻男孩人体》,1906年,布上油画(左图);19世纪末20世纪初尼日利亚人形木雕(右图)
毕加索《高举手臂的人体》(《阿维尼翁的少女》创作草稿)(左图),1907年5月;新喀里多尼亚卡纳克人形木桩(右图
毕加索《侧面人体立像》,1908年,水粉画(左图);19世纪非洲方族守护女神木雕(右图)
毕加索《女人头像》,1940年,纸上油画(左图);20世纪初科特迪瓦丹族面具“Ko gu ”(右图)
毕加索《怀孕的女人》,1949年,失蜡铜塑(左图);1935年马里多贡族织布机马蹄轭(右图)
毕加索《推童车的女人》,1950年,青铜雕塑(左图);非洲艺术家Akati Ekpl kendo《献给Gou神的雕像》,约1858年,木雕包裹锻打铁皮(右图)
毕加索《背面装饰农牧神的方格砖》,1961年,红陶彩釉(左图);南美卡哈马卡陶杯碎片,公元200年至900年(右图)
我们在展览中看到,对于“原始范式”、“变形化身”和“本我”这三个触及艺术本源的主题,艺术家们以形象所作出的解答在本质上殊途同归,创作者并不因其“原始”而显得落后,在对裸露人体的原型表现、抽象、变形,色彩、材质的组合与创新上有着同等丰富的变化;而野性、欲望和死亡带来的失落,也同样通过潜意识层面渗透在创作中,使得作品呈现出祓除祛忧的效果。毕加索曾称《阿维尼翁的少女》为“我的第一幅祓邪画”,而在之后的作品中,他仍然不断地采用这种“原始”的方式去呈现各种无法言说的主题与情感。
Jean Harold的合成摄影作品,谷克多将其寄给毕加索,并在照片背面命名《毕加索-黑色时期》。 图片来源:ADAGP
毕加索《写字的男人半身像》,1971年,G rard Blo
西方世界出于所谓“政治正确”的考量,近年来习惯以“原初艺术”代替似乎含有贬义的“原始艺术”,用以形容非洲、亚洲、中南美及大洋洲的一些延续传统生活方式、无书写历史的“原始”部族在过去和现在创作的艺术作品。对这些作品的发现、展示、研究和模仿,催生了20世纪初至1940年代的原始主义——稚拙艺术的美学流派。
“原始毕加索”展览海报
关于在展览名称上依然采用“原始”一词来修饰毕加索,盖布朗利博物馆馆长雅克·马丁解释说:“ 原始 代表了人类 最初的 、 本源的 创造行为。艺术史上往往从形式主义的角度去解读原始主义艺术,我们做这个展览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毕加索对形式主义是持保留态度的,然而有关他的展览总是围绕着形式主义来做文章,即使是着名策展人威廉·鲁宾(William Rubin)1984年在蓬皮杜中心举办的“20世纪原始主义艺术展”也未能免俗。
在《阿维尼翁的少女》问世百年之际,对于一直致力于以当代眼光审视和展现“非西方”文明的盖布朗利博物馆来说,举办这个展览的意义不仅仅在于纪念毕加索这幅杰作的诞生。馆长雅克·马丁认为:“从1907年到2017年,经过整整一百年,非西方艺术的地位终于逐渐在全世界得到了认可,推动这一缓慢的进程是我们建馆的初衷,我们一直在追随着毕加索的脚步,因为正是这位艺术家的创作和思想赋予了它最强劲的动力。”
盖布朗利博物馆正门镜墙的“原始毕加索”展览广告,展览至7月23日结束。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