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这两年并不好过。虽然它有将近150年的历史、300万件藏品、一年700万的参观人次、无数重量级时尚艺术活动,但这两年也有变卖藏品、财政赤字、高管离职、现当代艺术项目推迟等等负面新闻。去年冬天馆长托马斯·P.坎贝尔 (Thomas P. Campbell)辞职,今年晚些时候大都会将找到馆长的继任者。
这位馆长还没上任,但他面临的问题却已经堆积如山。除了上面提到的,大都会布劳耶分馆的租约将于2023年到期。如果惠特尼博物馆没有把它收回,大都会还会续租吗?第五大道总馆和布劳耶分馆中的艺术人士会如何讨论这个问题?在财政困难的情况下,大都会还会保持自己在展品数字化这条路上的尝试吗?它将会怎样吸引更年轻的更多样的观众?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内部
想让大都会快点走出困境的,不只有大都会的管理者们。无数艺术爱好者也是为大都会操碎了心。艺术家、考古学家、策展人、设计师……所有人都在帮助这座危机中的博物馆出谋划策,一些人的建议十分大胆,还有一些异想天开,但所有这些人无一不是希望这座博物馆能变得更好。以下是种种意见中的十个声音。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村上隆艺术家大都会的收藏都太珍贵了。比如日本江户时代画家狩野山雪的屏画《老梅图襖》一直在我心中挥之不去。我刚来纽约的时候,经常到大都会看它,还有它周围的那些作品。我不知道大都会现在陷入了什么困境,但它一定会好起来的,因为它的藏品实在是太好了。
狩野山雪,老梅图襖,1646(图片来源: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格林·利贡(Glenn Ligon)艺术家我记得曾经有人问一位杰出的博物馆馆长,在工作之中,他学会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那位馆长答:我学会了倾听艺术家。大都会的新馆长需要做的就是在展厅之中做出一些艺术家真正想要展示他们的作品的展厅。对于他们的当代艺术藏品,大都会需要更恰当的展示空间。就算是没有新的展厅,大都会也应该考虑时不时的换一换展品的排列方式,不至于让人们以为这只是一个没关门的仓库。
Glenn Ligon “The Runaways” – Image by Jason Meintjes
朱迪思·伯恩斯坦(Judith Bernstein)艺术家大都会应该在女性艺术家上多下点功夫,多提供点机会。不能等艺术家都做了20多年了他们才开始行动。我的创作一般集中在探讨性和政治的问题上。大都会应该举办一个名为“政治艺术的历史”的展览。可以从戈雅开始,然后到凯绥·柯勒惠支(K?the Kollwitz,1867–1945),以及与越南战争有关的艺术。还可以举办一个艾滋病主题艺术作品的展览。他们应该多展出女性艺术家、L.G.B.T.Q.艺术家,多探讨政治和性的东西。今天没有人不认识唐纳德·特朗普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朱迪思·伯恩斯坦(Judith Bernstein)的“宇宙诞生#4”。(图片来源:纽约Mary Boone画廊)
汉克·威利斯·托马斯(Hank Willis Thomas)艺术家博物馆的组织方式直接影响到人们对历史文化的认识。比如在大都会,如果你走进门左转,在你面前会出现希腊、罗马,以及非洲的历史文物。如果你右转,你会看到埃及。那么问题就来了,埃及在哪?哦对,应该是在非洲。如果大都会可以尽力客观一点,埃及更应该放在离非洲艺术更近的地方。有很多学生是通过艺术来学习历史的。如果我是个在大都会中的孩子,我可能不会发现埃及这个现代文明源头的国家,是非洲的一部分,我可能也不会想到埃及人有另一种语言和肤色,反正绝对不是电影里伊丽莎白泰勒的样子。把埃及从非洲中割裂开来的做法十分成功——你见过有哪个电影里的埃及人是非洲人扮演的吗?纠正这种错误印象应该是美术馆的责任:这些人应该长什么样?他们的艺术是什么样子?
DJ Spooky(Paul D. Miller)嘻哈音乐人,2012年大都会驻留艺术家一般人看一幅画的时间也就是六秒钟,但技术是让人们集中注意力的好方法。我还记得“精灵宝可梦Go”风靡的时候,每个人都走到外面四处寻找各种人物,他们可以在一个地方呆好长时间。所以我认为,博物馆也应该使用AR技术。你可以在一幅画前面举起你的手机,得到一些与作品有关的信息。可以让艺术家自己讲解自己的作品。或者用“waze”带你逛博物馆,甚至是合成猫王的声音为你导览。大都会的藏品犹如万花筒一般,就看他们要如何玩转这些藏品了。另外,大都会应该多多更新他们的APP。我们生活在一个未完成的世界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迈克尔·比尔特平面设计师进入大都会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找路。你走上那些很“纽约”的台阶,就来到了一个大厅中。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世界上最繁忙的火车站中醒来,然后发现自己失忆了。你不记得你在哪,也没有人可以帮你指出来你该去哪。新的馆长应该想一想这个问题了。如何在老式手持地图的基础上做一些新的改良?比如用APP或是GPS定位,让人可以准确找到想看到的作品。现在这种情况,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好像不那么容易。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一层平面图
尼可·穆利(Nico Muhly)音乐人大都会最近做的太好了。展览“萨拉·伯曼的衣橱”(Sara Berman’s Closet)就是一个例子。把整个展览空间布置得诗意而惊人。但我觉得大都会还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它缺少一个特定的剧场。我记得小时候看的“芝麻街”的电影,《Don’t Eat the Pictures》的故事就是在大都会发生的。其中有一幕令人毛骨悚然,一个埃及男孩从坟墓中爬出来,让大鸟(Big Bird)帮他称称心脏的重量,以确定自己是否能得到往生。如果能让罗伯特·威尔逊(Robert Wilson)在大都会做一个现场版该有多美!大鸟慢慢移动,地上有一个小孩和一颗心,房顶上可以看到点点星辰……我会很愿意去看这个的。
“芝麻街”电影《Don’t Eat the Pictures》
电影《Don’t Eat the Pictures》中的埃及男孩
宰纳卜· 巴哈尼(Zainab Bahrani)哥伦比亚大学古代近东艺术与考古学教授我梦寐以求的事——尽管听起来有点像痴人说梦——就是让大都会和伊拉克、叙利亚那些需要修复重建的博物馆建立姊妹关系。比如说伊拉克刚刚从ISIS的占领中解脱出来的摩苏尔博物馆。如果他们可以跟美国的研究者们进行合作不是很好吗?哪怕是通过视频通话也可以。这是大都会把自己的专业知识用来保护文化遗产的一种方式。另外,大都会展厅中古代近东艺术的部分应该再多下一点工夫。这些有着丰富的艺术与建筑传统的地区应该得到更多关注。这比过去任何时候都重要,因为正在有越来越多的文化遗产正在被破坏。
摩苏尔博物馆中被毁坏的文物
马克·布莱德福特(Mark Bradford)艺术家我希望大都会的新馆长问问那些去博物馆的观众们:我们怎么才能提供更好的服务?馆长不能只是一个资金募集者,他应该有更多更灵活的能力,他应该走出去,倾听,成为这个群体的一部分。艺术的发展是有“上下文”的,在社会政治环境下产生。我们现在正在建立一种什么样的环境?这种环境会产生什么样的艺术?博物馆应该找到一种途径来解决这个长期以来都会存在的问题。
Mark Bradford, Rebuild South Central, 2015 ( Photo by Joshua White)
沙龙·祖克宁(Sharon Zukin)纽约城市大学社会学教授无疑大都会博物馆是个国宝,但它太依赖市政府和捐款了。也许是时候重新思考一个百科全书博物馆应该怎样运作。大都会的作品太多了,没办法完全展示出来,所以在此之后他们尝试扩大空间,但不管他们做什么都需要筹集大量资金,这给博物馆和热爱它的人们都带来了巨大的困难和负担。我有个有点疯狂的建议,就是把大都会分散化:分解大都会博物馆中的展品,把博物馆分成不同的区域,如果只进入其中的某个或某些区域,就收取较低的费用。另外,还可以把展品拿出博物馆进行长期外借,作为免费设施让民众有更进一步的了解。想象一下,这些东西在公立学校中一定会很棒。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