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一:这家公寓在博物馆之名的掩盖下暂时没有被列入清退中 田国宝:摄
“没找到合适的,不行的话就搬了燕郊吧!”“燕郊有点远吧?”“也不算远,骑电动车不到20分钟。”11月26日中午,在北京通州宋庄,朱奇骑着电动车歪歪扭扭地拐到停车位上,一边下车拔钥匙,一边和身边的邻居们聊着天。
宋庄是北京知名的画家村,11月18日,一场造成19人死亡的大火让北京市开始大力清退整顿各类群租公寓、出租大院,宋庄的公寓也不例外,除了一小部分挂在展览馆、博物馆等名义下的出租房暂时平静,其他所有公寓均限期清退。
11月25日,朱奇所住的书香公寓贴出公告,要求所有租户在27日完成清退,“上午正好没课,就出去找找,距离近的住宅楼基本都没房子,太远了还不如住燕郊,房子又多还便宜。”朱奇说。
图二:书香公寓 田国宝:摄
朱奇已经毕业一年多,目前在宋庄一家画室做老师,每月收入8000元左右,“自己一个人,除了房租和买些纸笔工具,剩下的钱基本都给了他们家了。”朱奇用手指着院里唯一的小饭店说道。
租住的房子就在画室旁边,每月不到800元,公寓不大,但所有设施一应俱全,院里还有一间小超市和一家小饭店。对于宋庄这个北京知名的画家村而言,找一个吃饭的地方并不太容易,院里的小饭店成了这一带画室工作人员吃饭、喝酒的常驻地。
在宋庄,像朱奇这样自己开画室或在画室上班的人不在少数,从功成名就的商人、艺术家到刚刚走出院校大门的美院毕业生,他们遍布宋庄大大小小的画室中。
书香公寓近200户租户中,除了一部分为在附近打工的中低收入者外,大多数是来自附近画室的老师、学生,甚至不乏一些老年绘画爱好者。“很多人在市里都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画室在宋庄,所以租个临时住的地方。”朱奇表示。
虽然距离清退的截止时间只有一天多,但书香公寓没有想象中的匆忙和慌乱。整个上午,只有两辆厢式货车停在院子中,慢悠悠地把木板、铁架等工具装车运走,一辆车装满,半天时间过去了。
图三:公寓大院中唯一的饭店 田国宝:摄
下午时分,一位老画家推着自行车走出书香公寓,自行车的后架上放着一小包东西,老画家的老伴手里提着一只装着画卷的布袋。从公寓把自行车推到一旁的画室,就完成了搬家。
还有一部分人,把简单的东西塞进后备箱或打个网约车,回到位于市区各个角落的家里。宋庄公寓清退后,带给他们唯一的不便只是每天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在路上,在以往,公寓是他们的临时休息场所。
对于刚刚走出校园画室的老师和在画室中学习的学生们,他们很多人还没有来得及买房或还买不起房,公寓是他们踏上社会的第一个栖身场所,无论搬到哪里,都意味着他们与宋庄的距离更远了。
整个26日,大院中不时有画家打扮的租户骑着电动车、自行车进出,上班、下班、出去找房子、找不到房子回来的,新奇的制服、皮裤、长发、小辫、胡子、各异的帽子在这个院子很常见。不时有三三两两的租户拉着行李箱就完成搬迁,他们或寄居在朋友家,或暂居在画室中。
朱奇穿着类似制服的黑色棉大衣,长长的头发被黑色的帽子遮盖了大半,他已经习惯了宋庄的生活,工作、居住的地方基本都是同类人,这里不仅“氛围好”,而且还是绘画艺术上下游各类资源、消息的聚集之地。
图四:一只皮箱和几个零碎的东西放入后备箱中,就完成了搬家。 田国宝:摄
宋庄画家村形成于上世纪90年代末,彼时,位于圆明园的画家村由于种种原因被解散,一些较为知名的画家选择去往通州潮白河畔的宋庄镇小堡村,此后大量画家从圆明园搬到小堡,逐步形成了现在的宋庄画家村。
从圆明园来到宋庄的画家们历经波折。2008年前后几年中,由于北京房价上涨,一些原先已将房屋卖给画家的村民,利用集体土地房屋不能买卖的法律条款,通过司法途径将房屋收回,一部分画家被迫离开。
随后,画家与村民以签署长期租赁合同的方式解决了小产权不能买卖的问题,并根据需要将原有建筑进行扩建、改建。2013年前后,宋庄镇政府对画家村以违建的名义进行强拆,又有一大批画家离开画家村。
图五:在宋庄,这样一个由粮库改造的不被清退的办公居住场所,两层的年租金是6万元,三层9万元。 田国宝:摄
留下来的画家们多数选择租赁建好的房屋作为工作室和画室,而画家村的商业氛围也逐步浓厚起来,无论是小饭店,还是书香公寓大院里,人们口中讨论的更多是商业有关的话题,而鲜有听到深奥难懂的艺术论题。
27日之后,这个被称为“画家摇篮”的公寓将完成清退,与其他非艺术类公寓相比,这里不会有人会来敲门,没有人督促搬家,甚至看不到清退人员,更多的人仍在说说笑笑着。
本次清退并没有涉及画家们的工作室和画室,涉及更多的是居住场所。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