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卫报》报道,伦勃朗的杰作《夜巡》将于明年7月开始在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中进行修复,这一修复项目漫长和复杂,更特别的是,它将在世界各地人们的注视下进行。为了能够让人们继续欣赏这幅画作,并且了解作品的修复,博物馆决定将修复过程对公众开放。
世界上最伟大的画作之一,伦勃朗的《夜巡》将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在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中进行修复。
博物馆欢迎公众来近距离地观看这一修复过程,人们不只可以在博物馆内亲眼观看,还能通过网络直播来见证这一过程。
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馆长塔克·蒂比斯(Taco Dibbits)表示,根据预计,这一修复项目漫长而复杂,可能会耗费数年时间,投入数百万欧元。
“这一过程将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世界各地的人们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观看修复,”蒂比斯在一次采访中说道,这位艺术史学家自2016以来一直担任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的馆长。
伦勃朗在1642年时完成了《夜巡》,当时正值荷兰黄金时代的鼎盛时期。《夜巡》有更为正式的名称《弗朗斯?班宁?柯格指挥下的第二区民兵连》,委托人是当时阿米斯特丹城市自卫队的领袖。他希望伦勃朗能够创作一幅自己射击队的群像。艺术家没有像传统那样画一群站立的士兵,而是描绘了他们开始行动的情形。画作焦点的人物几乎和真人等大——队长位于中心,中心左侧的背景中有个笼罩在光线下的女孩,她正试图抓住一只小鸡。
画作在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的荣誉展厅(Gallery of Honour)中占据重要位置,事实上,这个展厅就是为《夜巡》专门打造的,它被放置在蒂比斯口中的“主祭台”,每年有大约200万观众来此朝拜。
近年来,蒂比斯和他的同事们注意到作品出现了损坏,而它的上一次修复是在1975年,一名荷兰教师对作品发起破坏之后。“我们持续监控着画作,我们注意到,1970年代所做的修复已经开始褪色了,”蒂比斯说道,“画面上出现了一层朦胧的白色,使你无法完全领略它的光辉。”他表示,画作右下方变白的小狗形象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因为这幅画非常重要,很多人都想欣赏它,所以我们觉得,即使是在修复期,我们也必须让它继续对公众开放,”蒂比斯说道。
由法国建筑师让-麦克?威尔莫特(Jean-Michel Wilmotte)设计的一间超白玻璃室将围绕《夜巡》及它的修复者。
首先,专家们将对画作进行研究,用扫描仪一毫米一毫米地进行测定,这一过程大约需要70天。通过扫描、成像技术、高分辨率摄影以及电脑分析,从保护漆到画布的所有细节都将被测绘。在这之后,团队才能制定计划,商议如何精确地一步步进行修复。
“对于公众而言,观看这样的修复过程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蒂比斯说道,“这不只是因为我们现在所用到的修复材料比过去要先进和完善很多,还因为这样的事可能在以后的几百年内都不会发生。”
蒂比斯今年50岁,他回忆了自己7岁时看到《夜巡》时所感受到的魔力,当时正是画作上一次得到修复的时间。
“观看这样的过程让人感到兴奋。就像任何修护一样,一方面,它是学术的,另一方面,它又是神秘的。它激励了我对于创造性过程的好奇心,对于艺术作品诞生的好奇。然而,当修复人员在工作时,画作隐藏在帘幕之后。”
“这一次,我们希望能够变得‘透明’,因为观看这样的过程让人感到愉悦——那种感觉就像是走进厨房一窥厨师正在做什么一样。”
数百位专家将参与《夜巡》的修复,其中包括来自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荷兰代尔夫特理工大学及世界其他地方的专业人士。
从规模上看,这一项目无法和1980年到1994年间西斯廷教堂的修复相比。事实上,它也并非首个对公众开放的修复项目。近年来最受瞩目的项目之一是2014年至2015年间奥赛博物馆的众筹修复项目——居斯塔夫?库尔贝的艺术家工作室修复。不过,《夜巡》的修复将是迄今为止最大、最详尽的公开修复项目。
蒂比斯透露,保护人员和修复人员“争先恐后地”要求参与这项工作,并声称他们不会因这一过程可能会引发的批评或评论而回避公众的“监视”。
“相比回避,我们更愿意去激起讨论,”他说到。“与此同时,我们也必须拥有我们自己的计划,否则我们将踟蹰不前。”
保护人员将在现场回答参观者的问题,与此同时,关于修复工作的进展都将公布于众。
蒂比斯补充道,人们担心修复工作可能会使画作中杰出的光影效果消失,这一担心是多余的。“修复完成后,有些部分可能会变得亮一点,但是这仍将是一幅保留戏剧性对比的作品,就是伦勃朗所做的那样。”
《夜巡》被认为是伦勃朗最富有野心的作品,他花了三年时间来完成它。作品的尺寸让人惊奇——高3.5米多,长4.5米左右,画作对于光影的运用也富有惊人的感染力。不过对于蒂比斯而言,这幅油画最引人注目的在于伦布朗打破了肖像画的规则。
“他开创了艺术史的先例:他受命描绘一幅群像,却画了一个历史场景,讲述了一个故事。它摆脱了呆板和程式化,看起来鲜活而动人。他被要求画人,却没有美化他们,而是描绘了他们本来的样子。他没有遵循艺术的规则,也正因如此,他推动了艺术的发展。”
根据计划,《夜巡》的修复工作将在2019年7月开始。在此之前的五个月中,它将是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400余件伦布朗杰作中的中心,用以纪念他去世350周年。
蒂比斯表示,如果要说到画作在当今所引发的共鸣,他会想起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他在2014年时访问了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并且在作品前留下了一段感人的陈述。
“他将其描绘为他所遇到过的‘最美的背景’,”蒂比斯说道。“他深深地被作品触动,称之为人性的赞歌,因为它彰显了我们人类本来的样子,我们有错误,有缺点,会喜悦,也会悲伤。那就是我们,而伦布朗的技巧就在于此。”
(本文来源《卫报》,作者Kate Connolly)
延伸阅读
就在伦勃朗声誉卓著、购画订单应接不暇的1642年,阿姆斯特丹市的城市自卫队邀请伦勃朗为班宁·科克大尉率领的连队画一幅有新意的群像画,以便挂在队员们经常集会的俱乐部里。
伦勃朗在这幅作品里终于尝试了前人从未想过的、在他以前也未曾有人敢于处理的新画法。这幅作品中照射在群像身上的光线,既不是带有偶然因素、平均分配的自然光,也不是正面照射的蜡烛光,而是画家为了表达物体空间距离与色彩变化关系,经过精心考虑而安排的有层次的跳跃光。
为了让瞬间细微变化的光线突出主题内容,使每个成员所处的空间拉开距离,画家经过苦心构思,大胆变革了以往让每个形象都正面朝向观者的程式化构图。他把这一大群人画成为了要执行一项紧急任务,正在武器库前忙乱地分发武器、实行武装的情景:有的士兵在整理枪支,有的士兵在摘取长矛;一位年长的鼓手正在击鼓催促队员们迅速集合;孩子和狗夹杂在激奋的人群间凑热闹,而主要的人物则是画面中间的队长班宁·科克大尉和他的助手。就在这不同以往的新颖画面上,伦勃朗用聚光式的明亮光线照射在需要突出的主要人物身上,其余人物的色阶、色相都被相应压暗的聚光及散射光分层次地映现。由于构图的需要,有些队员甚至被别人遮住大半,仅仅露出半身或半个脸庞。
由于当时订画人的习惯是把自己的“亮相”份额与出钱份额等同起来衡量群像性绘画质量高低的,画家的独创性变革并未得到多数订画者的承认,反而受到嘲笑与讥讽。亮相份额少的人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愚弄,不愿接受这幅画,拒绝付钱;同时,作者那种试图驾御空间与色彩关系的尝试也不能被同时代的画家及舆论界所谅解。
由于作品完成后被长期搁置、受烟熏尘积的影响,以致后人误以为这幅画描绘的情景发生是在夜间,为之取名《夜巡》。
画作完成后,引发了多方面的诽谤与诋毁,汇集成对伦勃朗绘画才能与品性极为不利的攻击浪潮,使画家的探索性成果成为社会的笑柄,画家于很短的时期内便陷入无人订画、作品卖不出去的困境。
伦勃朗坚持己见,不知“悔改”,拒绝改变自己的艺术观。但与此同时,由于经济开支的无计划、投资失败等因素,终于导致画家破产,之后以法定负债者的身份在贫病交迫、悄无声息的处境中度过后半生。以致在画家去世时,荷兰的著名诗人翁德尔竟惊叹:“奇怪,实在奇怪!他就死在这个城市里,而我过去甚至不知道他还活着。”
然而,伦勃朗死后百年,阿姆斯特丹人发现,不少英、法、德、俄等国的画家相继声称受到伦勃朗的影响,他的绘画作品逐渐被世人所承认。但是,人们对伦勃朗作品中的光线运用仍是如此不理解,甚至在这位伟大的画家逝世200多年、他的作品早已成为世界文化宝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时,美术评论家们仍为之而争论不休。人们一方面承认伦勃朗作品中那些栩栩如生、细致刻画的人物形象是成功的,达到了别人难以逾越的境地,但同时又把这位画家在光线运用上的成就归之为“感觉主义者”,指责他不惜牺牲真实而取得光线效果。更多的人则认为,伦勃朗的成功之处,恰恰是他对需要突出的真实部分运用了光线照射效果加以强调的艺术处理。虽然舆论不一,褒贬不同,但伦勃朗的艺术成就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为人们所重视,他的作品早已成为世界各大艺术博物馆竞相收藏的珍品。(作者:麦保红)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