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成交价最高的在世女艺术家Jenny Saville是一个学霸艺术家，艺术之路相当顺遂，没怎么缺钱过，她能画，喜欢画，还是大画，更是绘画种类里最受人欢迎的女体具象绘画，但是，有一个问题，Jenny的绘画一点都不美，她不要讨好你的视网膜，也不想要恶心你，总之，她的画是这样的：

艺术家22岁毕业作品，2018年在苏富比拍卖以950万英镑成交，Jenny Saville, Propped, 1992, oil on canvas, 213.4 × 182.9 cm ©Jenny Saville

1992年，在自己毕业展上一炮而红的Jenny，其作品《Propped》（支撑）被刊登在英国报纸头版上，眼尖艺术投资嗅觉敏锐的Charles Saatchi马上找到她，并尽自己可能的买下Jenny所有的作品，并且还给予Jenny一份长达18个月的合约，让她安心创作。1997年，Charles Saatchi（萨奇）将他在1990年初购藏的“年轻英国艺术家”（YBAs）作品对外做了展览”Sensation”（感官），将Jenny和其他艺术家如Damien Hirst，Tracey Emin，Chris Ofili等人的知名度与作品推到最高峰。

1997年，“感官”展派对的人潮, 1997  © courtesy of the Saatchi Gallery, London

在Damien Hist的作品旁边，Jenny Saville的画显得保守，同时，也展现了策展人的幽默，courtesy of Brooklyn Museum

这个激起民众好奇心、批评、不解、抱怨等等冲突性情绪，集合了42位艺术家，总共110件作品的展览，一下子给英国民众拍醒了。本来不怎么关心当代艺术的民众，竟然为了观看这个展览而大排长龙。展期才3个月的“感官展”，竟然有了30万的看展人流量，这个数字对于今天的当代艺术展览来说，仍旧是奇迹（举例来说，根据2018年上海政府所公开的数据，上海双年展的参观量才只有6万），而精明善于给自己藏品做点增值服务的萨奇，更是在1999年将这个展览巡回到柏林与纽约，两个重要的艺术城市各展了3个展。于是，这42位艺术家也因为此展收获了普遍的国际知名度。

Jenny Savill, Trace, 1993-94, Oil on canvas (triptych), 213.5 x 165 cm ©Jenny Saville.

其实，要说Jenny的作品，在其他更为惊世骇俗，更难以交易的作品当中，显得安静与不出彩。但是，如果对于绘画有着稍微的了解与鉴赏能力的人来说，Jenny的作品颇有门道。首先，Jenny的作品，一开始就是画自己，并且还不是美化自己的那种绘画方式，但也不是有多丑就画多丑的粗暴，而是画自己身上那一团一团的肥肉。在1992年毕业展上那件《Propped》（支撑），就是她以自己为模特儿的作品。其次，Jenny以自己为题的绘画方式，很大程度上打破了人体画是男性画家主场的局面，她的作品展现的是一种真实的女性怎么看待自己身体的视角。

再次，当时这件作品是正对着一面镜子，观者要么背对镜子，看着画面的女体和像是“铭文”的文字（来自法国女性主义学者Luce Irigaray，讨论男女沟通方式的著作《When Our Lips Speak Together》[当我们的嘴唇在一起说话] ）要么看着镜子中镜像的自己与背后那张画融为一体，这种观者参与的方式，都在说明Jenny心思的细密。

Jenny Savile 24岁时的作品, Strateg, 1994, oil on canva, 274.32 x 638.81 cm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the broad museum

再再次，她的绘画技法，可以看到有严谨的艺术史借鉴前人技法与观念的影子，从鲁本斯、毕加索、库德宁到培根，绝对实力派。为此艺术家还引述一句话来说明，“如果我们继续以这种相同的方式说话——像人们说了几个世纪的话那样说话，我们会失败的。同样，语言会穿过我们的身体，越过我们的头顶——消失，让我们消失”，自此艺术家所描绘的女性肉体形象，就彻底地不在父权社会规定的狭隘的女性角色范围内生存，不再反映出女体被要求那种美的形象。

22岁在从Glasgow艺术学院毕业的毕业展上，Jenny和自己的作品《Propoed》合影，后被刊登在《The Times Saturday Review》，Image: © Philip Sayer

Jenny会对肥胖的女性肉体这么感兴趣，源自于她也是同道中人。“1980年代，当我成长为一个青少女是，当身体形体变得巨大时……，我们对身体有一种文化上的迷恋”。事实上，我们对女性气质的表现存在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担忧，并且对女性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要求她们认同固有的性别审美设定观念。

Jenny Savill, Shift, 1996-97, Oil on canvas, 330.2 x 330.2 cm，龙美术馆收藏 ©Jenny Saville

女性气质与美学的表现和自我定义是Saville作品的关键。在她去美国驻村的过程中，她见到许许多多的美国胖子，使她更坚定要以胖子作为她的绘画母体。在一次与藏家的聊天过程中，她得到了能够旁观整形手术的机会，而后，她旁观了各种抽脂、隆乳、隆鼻等等外科整容手术，并创作一系列作品。而Jenny对于性别讨论的认识，也是与时俱进。在“性别是流动”这个观念慢慢传开的时候，Jenny早就将自己对于女性的关注，拓展到对于变性人的关注，于是就有了各种不同种族男性身体被接在女性身体上，或者反之亦然的作品。

Jenny Savill, Plan, 1993, Oil on canvas, 274 x 213.5 cm ©Jenny Saville

在这些Jenny花了将近30年时间只选择“肥胖肉体”的作品面前，我们被这些巨大尺幅的肉所包裹，逼着我们去质疑自我心中对于美的定义，也让我们察觉我们是被规定的美所规训出来的人类，特别是当我们对肥胖的集体厌恶的时候，可以思考一下艺术家的心得：“我对一个巨大的女性身体所拥有的力量感兴趣——一个占据大量身体空间的身体，同时也是一个敏锐地意识到我们的当代文化鼓励她伪装自己的体型，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小”，然后，再想想我们厌恶的到底是什么？？！！

Jenny Saville, Ruben’s Flap, 1998-9, oil on canva, 304.4 x 243.8c, ©Jenny Saville and Gagosia, Private Collection

近期展览

Jenny Saville

至 2019年3月15日

雅典 Economou Foundation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