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中期,随着各国大规模的城市建设,公共艺术也逐渐成为其中重要的一环。而在这其中,一些艺术家将城市景观作为另一种环境,让自己的作品融入到当地的生态环境,以此刺激观众对当地环境的认识,而逐渐形成了 一种新型的艺术种类——“环境艺术”(Environmental art)。
环境艺术家在现场创作时,与周围环境及其天气形成了深刻的联系,并将这些近距离观察带入了他们的作品作品中。他们不仅希望他们的作品受到观众的欢迎,而且希望他们能够与他们的艺术的意义和目的相对应。如19世纪莫奈的“伦敦雾都系列”中也体现了艺术家与环境的联系。
“对我而言,一个风景本身并不存在,因为它的外观随时都在变化;但周围的气氛将它带入生活,空气和光线,这对我来说不断变化,只有周围的气氛才是给予受试者真正的价值。“ ——莫奈
莫奈雾都中的《国会大厦》
环境艺术作为一种“运动”的发展始于20世纪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由于环境艺术家受科学和哲学思想的影响,大多数该类作品是跨学科的,以至于环境艺术家很多并非艺术专业出身,而是搞生物学,搞建筑,或是搞文学或医生。
“建造师”林樱——从建筑到雕塑,通过作品引出环境问题
青年时,还在耶鲁大学攻读建筑学的林樱凭借“越战纪念碑”而一举成名。而此后,除了参与众多的公共和私人建筑,她还通过环保主题的艺术创作来与环境对话。
林樱
林樱从小就开始关注环境问题,大学时她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耶鲁大学的环保活动上。在《越战纪念碑》后,她的大部分工作都集中在人们与环境的关系上,并在雕塑和装置作品中展示了这种关系。
《越战纪念碑》
耶鲁大学于1701年建校,约两个世纪后,即1873年才开始接收女学生。林樱的作品《女子桌》纪念了这个有着特别意义时间节点。
它也是一座类似纪念碑的雕塑作品。黑色花岗岩底座上方悬挑出一张绿色花岗岩椭圆形喷泉桌,大小为3.048m ×4.42m,清水从它的边缘滴落而下。椭圆桌上雕刻着数字,这些数字呈螺旋状展开,记载着每年耶鲁大学新生中的女生人数。数字从零开始,逐渐增加,直到现在,每年都会加刻上一个新的数。
《女子桌》
“系统景观”这个系列作品是林樱“三种看地球方式”之一的题材。作品从形式和内容两方面探讨景观,林樱应用简单的形式和自然材料来表达复杂和充满诗意的想法,将极大的兴趣编织在自然的力量和形式中,探求雕塑蕴含意义的无限可能。
“系统景观”
“系统景观”
“我非常关注生态和环境运动日益增长的意识,也非常喜欢风景。我的工作是在景观中找到平衡,尊重大自然而不是试图控制它。即使是越战老兵纪念碑也是土方工作。我的所有工作都是多元和结构化,而不是简单的一个层次。并通过多层次引起对观众对那些无法接触的景观和环境的关注,讨论自然与建筑环境之间不可分割的关系。”
而林樱对这种关系的关注,以及其作品的创造手法也凸显了人类对环境的影响,并引起人们对她关注的问题的关注,例如全球变暖,濒危水体和动物灭绝、濒危等环境问题。
《露天和平教堂》
《波场》
“医生”沃尔夫冈——在牛奶与花粉中重塑自我
采用天然材料,特别是牛奶、花粉、蜂蜡、米和大理石进行创作的艺术家沃尔夫冈·莱普(Wolfgang Laib)本身的专业是学医。在大学完成关于饮用水卫生的论文后,他觉得他对医学和自然科学的研究“太狭隘”,只专注于身体而不关心精神,因而放弃了医学专业,将他的兴趣集中在艺术、外国文化和禅宗和道教等东方哲学上。
之所以将沃尔夫冈归纳在“环境艺术”中,还是源于他所采用的那些天然生物材料。而这其中以黄色花粉而最为闻名。
沃尔夫冈·莱普(Wolfgang Laib)
沃尔夫冈在春季和夏季的几个月里利用季节的自然顺序,在德国南部家乡的花朵上收获花粉,从榛子开始,移动到蒲公英和其他花朵,最后以松树结束。然后用纱网将花蕊和粉分开,这个从 1977 年开始一再重复进行的行为,被他视作一个"仪式",整个采集工作更象是一次自省的机会。
而如何呈现这些采集来的花粉,沃尔夫冈也选择了最为单纯的方式,散落在展厅或将它们堆积成“小山”、装入进瓶中。
对于艺术本人来说,花粉本身并没有叙事性,但这种形式简单的物体,却蕴含着艺术家对信仰的思考。他认为花粉作为植物生命的开始,象征着一种周而复始、不断循环的永恒,这种潜在的可能性是既纯粹、又是复杂的。
从七十年代中期开始 ,沃尔夫冈运用牛奶、大理石、花粉、米粒和蜜蜡等自然元素, 创作了一系列具有象征性意义的装置作品。他曾在南印度祠庙中,见到当地人用牛奶、椰汁、糖、米粒和其他东西进行的祭嗣仪式,这个经历与他后来创作的第一件作品《奶石》 有很大联系。
《奶石》
创作于 1975 年的《奶石》由一块6厘米厚的白色大理石和人为填充牛奶组成。
每天早上,艺术家或工作人员会用新鲜的牛奶,拭擦并填充大理石的表面。多年医学院研究,让沃尔夫冈经历过许多生死离别的场面,他却一直受困于人的躯体与生和死的关联中,在他看来,生命与死亡的意义在医学中并不存在。
而《奶石》正是他对这一命题的回答。观众的目光停留在光滑的表面,大理石和牛奶在日光灯的映衬下,反射出暧昧的光感,不同明度的白色得以完美融合。两种色调一致的物体,质地则完全对立,不仅表 现出固态和液体的平衡状态,更传递出一种介乎矛盾与共性的美感。
“生物学者”南希——在美国塑造一座“巨石阵”
说到南希·霍尔特(Nancy Holt,1938-2014),大家或许有些陌生,可只要对“大地艺术”有些许了解的人,都会知道她的丈夫罗伯特·史密森(Robert Smithson)创作的《螺旋状防波堤》。
罗伯特·史密森,《螺旋状防波堤》
霍尔特1938年出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伍斯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1959至1963年,她在塔夫斯大学学习生物。三年后,她嫁给了与自己同龄的环境艺术家罗伯特·史密森。婚后,她也开始从事艺术创作,主要以摄影和录像为主,部分作品以丈夫和艺术家朋友的艺术创作为主要素材。
早年霍尔特与丈夫史密森
让霍尔特名声大噪的作品是被誉为美国版“巨石阵”的《太阳隧道》(Sun Tunnels),作于1976年。
整件作品呈开放的“X”形——由四根断开的水泥管道组成。在冬至日和夏至日,从管道形成的四个方向望去,正在地平线缓缓升起或落下的太阳会出现在管道的中心处。除此之外,每个管道上面都有很多小孔,分别组成德拉科,英仙座,哥伦巴和摩羯座的星系形状。白天时,阳光穿过孔洞,在隧道里形成星系熠熠生辉的效果——夜晚才有的天空,在白天的大地上找到了投射。这件极简风格的大地艺术作品不仅强调了太阳年的周期性,也将宇宙的浩瀚微缩到了可以丈量的尺度。
《太阳隧道》坐落在犹他州的大盆地沙漠内,人迹罕至。当霍尔特在1973年买下这片面积为40英亩的土地时,她有一种感觉:或许,这是一块崭新的土地——土著可能在几百年前在此停留,但很可能没有踩遍这里的每一寸沙子,想到这,她感觉很兴奋。
而人们来此参观的过程——先驱车来到沙漠腹地,再走路靠近观赏,也是这件作品的一部分。她说:“这里虽然荒凉,却很容易到达,参观也非常方便。实际上,参观《太阳隧道》比去博物馆看艺术作品还方便……这类作品总是很容易参观的……”霍尔特此言非虚。因为这件作品与自然浑然一体,它不是被束缚在美术馆中,被设以屏障的艺术品,人们若有兴趣,随时随地都可以前来观赏。
从《太阳隧道》看落日场景
1984年的《暗星公园》也是霍尔特的代表作品。和其他在边远地区所做的作品不一样的是,《暗星公园》处在弗吉尼亚州罗斯林市的商业中心处,毗邻华盛顿特区。它的周围是交错的马路和琳琅的现代建筑。
《暗星公园》
“文学者”艾丽丝——在互动中探讨身体与环境
在本科与硕士阶段都攻读文学的艾丽丝·艾考克(Alice Aycock),毕业后选择艺术的理由目前不得而知,可能与其毕业后从事的与环境有关的工作相关。
艾丽丝·艾考克(Alice Aycock)
艾丽丝是20 世纪70年代陆地艺术运动的早期艺术家,并在世界各地创作了许多大型的互动金属雕塑。
她的环境雕塑和装置艺术通常建在土地上或土地上,去解决隐私和室内空间,围墙以及身体与乡土建筑和建筑环境的关系等问题。她的艺术侧重于观众的“目标导向”和探索性情境。
《迷宫》安装在宾夕法尼亚州附近的猎犬(Gibney)农场,直径为32英尺,由五个六英尺高的同心木环构成,有三个开口供观者进入。
人一旦进入,参与者人穿过迷宫到达其中心时会感到迷失方向,并在离开时再次感到类似的不适。艾丽丝的灵感来自于指南针的轴向对齐,其中提出了宇宙中心位于感知者站立的位置的想法。
《迷宫》
从1977年开始,艾丽丝对形而上学问题日益增长的兴趣增强了对危险和不安的经常性主题的使用。《复杂的起点》(1977)利用建筑外立面和窗户,搭建了一座互动装置,而这件作品也视为其风格转变的象征。1979年的《制造世界的机器》重申了这一转变,标志着艾丽丝在未来几十年内在大型雕塑和公共设施方面的工作开始。
《复杂的起点》
《制造世界的机器》
1982年之后,她的作品逐渐脱离环境因素,转而形而上的抽象雕塑,其中以“刀片机”般的旋转机动金属刀片为主。她现在的雕塑排除了观众的参与,看起来更像是戏剧舞台; 并探索科学,技术和灵性的组合。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