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陈逸飞!”4月17日下午,在上海美术馆陈逸飞回顾展开幕式现场,一位小女孩指着正赏画的余秋雨的侧影,兴奋地说道。此时,陈逸飞已经逝世整整五周年。
五年,足以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这个生前似乎并不被中国艺术圈善评的画家,如今却获得足够多的荣誉——“他是一位大师。”艺术界齐口共赞。
如同一场迟到的共识,那些关于陈逸飞的调侃,早已烟消云散。大家整齐穿戴,给逝者以足够的尊重。谈论起陈逸飞的贡献,就如高山仰止。无关痛痒的文化学者也纷纷呈辞:画家陈逸飞给这个城市的美学深深上了一课。
可是,他们忘了,陈逸飞曾说:“我不是一位画家,我是视觉艺术工作者。”
逝后五年大展
陈逸飞似乎又不曾离开。他的赝品画作,总在拍卖行摘得高价;他的家族遗产纠纷,成了市井津津乐道的话题;他亦商亦艺的道路,后人再无法企及。他色彩斑斓的人生乃至死后,都折射了这个时代的萦回曲折。
现场,陈逸飞弟弟陈逸鸣在悉心打理着展览中的一切,从展览的布置、画作的征集,到不厌其烦地向媒体解释抛向他的种种疑问。遗孀宋美英带着陈逸飞小儿子从洛杉矶赶来,匆匆略过一幅幅于她有着深刻记忆的画作,悄然离开。
本次展览也是陈逸飞作品在国内第二次大型展览,总共有58件油画和其他素描写真,而上一次展览,则要追溯到十多年前。为了导演这出“归来”大戏,策展人茅宏坤和顾建军也煞费苦心。
“首先是市面上陈逸飞的假画太多,他在世的时候,并没有把自己的作品梳理清楚,后来我们都要求入选的作品要有画家本人的签名。其次是借展难度大,比如《浔阳余韵》,我们向藏家借展,对方开口就要1.2亿元的保费,这幅代表作没来参展,我们也很遗憾。”茅宏坤介绍说。
据陈逸鸣介绍,这次大展的所有展品都由上海美术馆及陈逸飞艺术基金向国内外众多艺术机构和藏家征集而来,私人藏家占90%。作品涵盖了陈逸飞早期的主题创作、水乡、仕女、音乐人物、西藏及海上旧梦等各个不同时期和题材的重要作品,是陈逸飞一生众多创作中最具代表性的一部分。
开幕日下午五点之后,馆内人烟散去,空荡大厅中只剩下陈逸飞的58件油画。陈逸鸣看了看那幅《踱步》,轻轻地说了句:“他还是走得太早了。”
《踱步》去年春拍曾以4043.2万元人民币被上海收藏家刘益谦购得。这幅画成为这次展览的主角,放在展览的中央。这幅别具一格的自画像,也可视为陈逸飞一生的缩影。
《踱步》创作于陈逸飞33岁时,画面上,画家将自己的背影置于中国近代历史纷繁复杂的情景中,他身边有一把空荡的座椅。评论家曾说,这是画家在激情和理性之间徘徊,在对历史事件的生动感知中,体味如烟世事的变幻莫测和沧桑轮回。
在激情与理性间的徘徊,是作为艺术家、商人陈逸飞的一生写照。上世纪80年代,他对艺术家艾轩说“我要出国”,于是他成了最早一批出国的艺术家;他对陈丹青说“我要拍电影”,于是短短几年中,三部电影出炉;他对弟弟说“我要搞艺术产业”,于是一个庞大的逸飞集团就陡然建立。
可是,在这些激情背后,却是陈逸飞先于旁人前瞻性的理性思考。在画了《踱步》之后,他感觉到自我的个性与当时社会的格格不入,于是他选择了出国;在拍电影前,他提出“大视觉、大美术”的论点,“一个艺术家不能只会埋头画画”——这是他十多年前的判断,如今早已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