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专访赵广超:学问是一种手工艺 2011-03-18 14:22:49 来源:搜狐文化 点击:
如果你要我列一张对中国文化最有贡献的港人名单,赵广超的名字一定排在前头,因为这十年来他开创了一种全新的「作书」方式,不只普及了中国视觉文化的精髓,让新一代的年轻人也能爱上《清明上河图》等古代艺术经典;而且还另辟蹊径地找到了进入中国传统新门道。

赵:是非常接近。小时候画画,总是从抄别人的名作入手,而且抄的还是劣质的印刷品。那时候我就想难道这些就是艺术?不过几安士的颜料罢。然后我到图书馆去,发现竟然有那么多书谈论这几安士的颜料。于是开始阅读艺术评论和美学,但论者往往并非创作者,由于我自己有创作经验,所以读的时候总有搔不着痒处的感觉。于是,我从事实开始,再回头看做理论研究的如何说。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去思考甚么叫做「创意」,所有书都提到这个字,但没有一个作者可以说出来「创意」是甚么。作为一个创作人,我们对创意那么熟悉,你自己对事物的创意也有一定标准与判断,但为甚么不能说清楚呢?后来我便将它还原至最简单的程序:只要是在同一个主题下,谁抢到别人较多时间的,谁就比较有创意。观者乐于花时间在你的创作上,乐于让你偷去他的时间,你的作品就有创意。

 

梁:所以你写书的时候参考的都不是理论?

 

赵:我想事实本身呈现得最赤裸,这就是经和纶的关系了,事实就是经的本身。

 

梁:那么你刚才所指的工具书又是那些书呢?

 

赵:例如《故宫文物月刊》已出版了二、三十年,我完成一部书后,我「回气」的方式通常就是从头再读一遍,看我有甚么遗漏。我会想下一个落脚点在那里,可以怎么做。重读前人写的东西,也令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梁:你下一个计划是做甚么?

 

赵:一部外国人也能欣赏的中国画的故事。我完成《大紫禁城》后就开始想,中国到底有没有自己的平面设计?然后发现资料非常不足。我觉得中国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图像,很多人误把墨水是水墨,现在很多设计也是这样,我觉得那是墨水的水平,而非水墨的水平。另外我们的文字是直排书写,笔端活动的流动性、上下左右的不同字形部分如何收放,都是英语文字所没有的。谈西方画的路数,会发现西方的美丽是要人命的。而中国却是大家一起合力要美丽的命。记得姜子牙要杀妲己,不能下手,因为她太美,于所用布袋包着她的头再把她斩首,是用尽办法都要她的命。我觉得中国的艺术有这种倾向。所以我以前在理工大学的硕士生要做简约主义(minimalism)的课题,我便叫他们研究南宋瓷器。在「存天理灭人欲」的重重压制下,当时的人要做一个艺术形式包含了七情六欲,十分性感;看上去却还觉得很平静,这就是简约主义上好的示范。它不是贫穷,而是高度净化的能力。对了,日前我还到澳门跟紫禁城出版社的社长谈正式合作,也是运气好吧,他透过一位中间人找我,制作一份我心目中那种级数的故宫导游图,我当然非常乐意。他原想搞一本导游手册,我说这份图在现场可作为手册,更重要的是游人看后,应该觉得有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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