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式现场媒体报道 2011-05-17 15:58:46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点击:
首先是咱们这次展览的艺术家,这个会议的我们讨论的对象王林旭先生。王林旭先生,大家刚才也看到片子里面简短的介绍,他的艺术经历长达26年,非常执著,尽管公务很繁忙,但一直用业余时间在那里创作。

 刚才岛子说了对王林旭的作品题目的建议,我的看法不太一样。我觉得不一定那么具体,但是我也不建议像西方抽象画常见的那样,什么“一号”、“二号”,甚至“无题”。我觉得这个题目是非常重要的,怎么样去思考、体现出艺术家的内在的东西,虽然它超越具象,但它也有一种困惑。能不能在题目里体现出一种更加有内涵的东西。十多年前,西安有一位孙先生搞“意象研究”,开过“国际意象研讨会”,但这个事情后来不了了之。为什么呢?关键在“意象”这个概念,他所有的体系都建立在“意象”这个概念上了,但“意象”这个概念难以撑起一个体系的大厦。但是他表现出一种愿望,试图在西方和中国传统的理论体系之外,有一种新的创造。最近几年高名潞搞“意派”,也抓住这个“意”。显然这个“意”非常值得研究。包括刘骁纯老师也谈中国的大写意的“意”。我在90年代提出一个“心象”的概念,在做刘一原的展览时,我提出“心象风景”,强调“心象”更多地发自艺术家个体内心的感受。今天的当代艺术越来越观念化,它在很多方面要借助于理论的阐释才能获得意义和价值,我觉得“观念”这个概念目前可能对中国来说需要引进,但是如果都往这个方面去,会出现一个尴尬,就是我们的作品无可观之处。如果我们看艺术展览没什么可看的,接下来拼命地要去读那种大量的文字解释,这个事情就有一点走味儿了。

 

所以我还是觉得,艺术要保持自己的视觉的,这样一个本质的东西,我称之为“视象”。岛子也提出,对王林旭提出的“超象”,可以作为一个学术来研究。我觉得在“超象”的理念之下可以对各种各样的“象”进行一种探讨。所谓“视象”就是说,你这个画面不用多解释,甚至第一眼也不要看题目,重要的是扑面而来的给人心灵的复杂感受,甚至是难以言说的。但必须是看的,必须是和视觉直接交流的、转换的,着重解决这个“视象”问题。例如中国的“墨法”就可以转换为一种“墨象”。“墨象”在这里是广义的,你使用的色彩和材料都可以当墨来看。因为古人并不把墨和色绝对化, “色即是墨,墨即是象”。虽然董其昌把黑白提到一个很高的地位,淡化色彩。但早期中国画,包括岩画和寺观壁画,色彩是非常重要的,包括矿物原料。所以我觉得这个“墨象”可以包含色彩系统,实际上这方面是可以去综合的。

 

具体说来,中国画在20世纪中期的时候,已经开始向这个方面转变,其中两个代表性的人物,一个是海外的张大千,一个是刘海粟。这两个人都是直接转化,从用笔转换为用墨,笔法转换为墨法。刘海粟十上黄山,也是用脸盆里的彩色在泼,但刘海粟晚期泼的一些东西相对表层化一些,色彩是浮在上面的。张大千在巴西的时候也有一批这样的画,气象格局更大一些,比刘海粟更厚重,更有气势,刘海粟的材料感接近他搞的油画。

 

我们刚才谈到林风眠、吴冠中、刘国松,林吴系统总的来说是一个中西融合系统。但是张大千这个系统,更从中国画本身出发,是通过中国画的墨的多变展现出一种“气”和“韵”的感受。我们可以注意到,林风眠和吴冠中的作品,点、线、面的因素是非常强的,尤其是吴冠中,点和线的因素更强。色彩有时候是一个渲染,是平面的染一下,并不作为一个根本的重点。所以我觉得王林旭先生从这个赵无极、朱德群,包括刚才说的刘海粟、张大千这样一个系统里头去发展,更接近中国画的本源传统,是非常值得探索的。而且这个东西有可能拿到国际上去,既能够让人家理解接受,但是他们还认为你是有中国文化做支撑的,这一点比较重要。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说越是世界的,越是民族的。这样的一个融合的趋势,是有本有根的融汇。这是我的一个期待,也是一个肯定。

 

回到对王林旭作品的具体的意见,我也提出一两点个人见解,仅供参考。我觉得王林旭现在的一些作品中间丰富有余,而概括还需要做些工作。也就是说,层次、内涵、材料、色彩都很丰富,这个是做加法。今后可能会有一些做减法的过程,不再拘泥于形的具体的一些东西。而且你在前言里提到一种苍茫、雄浑,这是中国审美里非常有价值的美学概念。苍茫和雄浑一定是整体的,它对视觉的整体感超于对细节的感受。所以说我对一楼大厅进门右边那幅画有一些不同看法,我觉得那个硬边拼贴的层次多了一些、碎了一些。

 

第二点,那个金竹在画里头反而具象了。那个竹的叶子一旦可辨认,那个山的形象和气息就小了。所以说你怎么样把你画竹的那种修养,几十年的“意象”融到这里而无形,你还是过渡过来,留了一些,很自然地就把竹子随意挥洒。但是竹子的随意挥洒给你的那种精髓是什么?是无法而法,那个东西恰恰是可以融汇进来。有时候景越具体,境界越小,就是“景”与“境”的问题,是王国维讨论过的问题。90年代初我曾带美国的一个博物馆长去贾又福家看画,出来以后我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这位画家无疑是非常优秀的。但是,为什么他在画中无论怎样画那些山、云,最后一定要画上几个小人、几只羊回家?他说没有这个东西他画的境界已经很完整了……我们很多中国画家画山水,本来画得很好,最后非得来个船,弄俩个人往那儿一放。这是下意识的。还有些人下意识地要在山水画里添上一群小鸟,或一排大雁在飞。

 

王宏建:对,倪云林那个《容膝斋图》,他亭子里面没人,什么也没有,那倒好。

 

殷双喜:对,现在很多中国画家一定要画个茅草房,画个人坐在那儿打坐,这就是一个下意识的习惯。刚才岛子也说了,希望王林旭再大胆地前进。那么在这里头可能还有一个问题要注意,就是关于结构主义的力量问题。因为常用墨法渲染,它除了层次,但是漫漶。怎么样体现出一种结构?这个事情我比较受教育,就是跟刘骁纯老师在炎黄美术馆看石涛的画,看他晚期的画。骁纯老师说:“石涛的一些画结构比较散,缺少力度”。笔墨是没得说。在中国画里,这种结构的东西在哪里呢?在北宋绘画的全景山水里,宋画里的这种结构关系非常强悍。所以我觉得你画面里头有一些具体山水的意象,对这种大的结构关系可能还是要注意,有时候跟物质材料的强悍相比,这个东西更有助于整体性的构造。因为材料特别是金银,它散光,吸引人近处看,金银这个东西为什么有时候会具有装饰性?因为它导致细节的欣赏,引导你往细节走。这也是日本绘画的装饰性跟金银材料的关系,要怎么去控制这种关系。

 

再一个就是艺术家的眼界问题,就是说现在大部分绘画都是一个中观世界,就是常人眼睛可以看到的世界,无论中国古代说的“三远”,都是指人的眼睛所能见的“三远”。但是今天的全球化、信息化时代,现代人的眼光已经透入到了无限的宇宙,我们已经了解,宇宙里可能有许多和地球相似的外星生命存在的可能性。也就是说,一个宏观的世界和一个微观的世界,这两个世界的东西,艺术家可以去探讨,去提供这样的一种视觉场面和震撼。这样的话就超出了古人,古人没有我们今天这样的视野,他们是一种想象的视野,是混沌性的视野。但是作为一个艺术家来说,如果有了宏观和微观的视觉经验的积累和感悟,那么他的作品能表达出来,他可能跟古人那种“恍兮惚兮”相比,更能够有一种实质性的落脚之处。因为现在叫你画“恍兮惚兮”,你可能就觉得这个东西只能意会,表达的时候是非常的困难,这也是艺术来自生活的一个基本原因。因为时间关系,我就先说到这里。谢谢。

 

高岭:好,因为时间关系,后面还有五位专家,我就不做小结了。现在是十二点二十了,咱们争取能够一点钟结束,因为要吃午饭,大家其实今天周末,起得很早。尤其像陶老师、邓老师其实应该是早就出门了,完了堵在路上,堵了一两个小时。我们就每个人这样紧缩点,每个人十分钟,好不好?我们还是顺着来吧。请王端廷发言。

 

王端廷:在中国画墨竹与画抽象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就像刚才朱青生先生提到的,这是一个艺术政治学的问题。我们今天坐到这里的主要是当代艺术批评家,在当下的中国,做当代艺术批评的,跟做传统艺术批评的是两个圈子。这两个圈子里的批评家有不同的价值取向和不同的文化立场,在中国不同的文化立场往往就是不同的政治立场。王林旭先生愿意跟我们这些搞当代艺术批评的人一起来探讨他的艺术——他说得客气,说是请教,有句老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他的态度和他的绘画里,我们看到一种当代艺术的价值倾向。

 

我们强调“知人论世”,重视看画先看人。那么我们先从朱青生先生所注意到的问题切入,就是说,我们先来谈一谈王林旭先生的身份。他是一位参议员,甚至有政协常委这样一个身份,在中国,政协常委是一个官职,是一种政治身份,他的这种身份与他的墨竹似乎能够有比较好的对应关系。而他现在又在进行抽象绘画探索,他自己命名为“超象”,这样一种绘画更多地体现的是一种学术立场,是一种对艺术、或者说纯艺术、非政治艺术的一种探索。王林旭先生以一种跨界的身份进行一种跨界的艺术探索,这种跨度首先就值得我们思考。

 

我们还应该谈一谈中国艺术的当代性,究竟什么叫当代?当代性体现在哪些方面?我认为当代性首先是一种文化立场,去政治化、去意识形态化和去民族化无疑是当代性的重要方面。抽象艺术之所以被看作是当代艺术的一部分,或者说它具有当代性,恰恰就体现在它是一种去意识形态化、去政治化或者说非政治功利的艺术。我们知道,抽象艺术在西方属于现代艺术,而西方现代艺术的一个本质特征就是去政治化。从印象派时代起,西方结束了帝制,艺术也摆脱了政治的束缚,走向了个人主义,在去政治化的前提下,西方现代艺术产生并经历了各种各样的艺术语言和风格的演变。由于特殊的历史境遇,中国艺术的现代性与当代性几乎是重合的,也就是说中国当下的抽象艺术既是现代艺术也是当代艺术,它兼有现代性和当代性。

 

王林旭先生的“超象”绘画,基本上可以归于当代艺术的范畴,尤其是从他的艺术观念和文化立场看,其当代性倾向更加明显。他在刚才的开场白中说,他具有一个全球化的艺术观,而全球化正是中国与世界各国当代艺术家共同面临的一个全新的课题,也是世界当代艺术的一个重要特征。古人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我们古代的空间概念和地域范围可能还仅限于中华大地,也就是马车、牛车以及人的脚步能够到达的地方。那么今天我们说的“行万里路”则是一个崭新的概念,由于火车和飞机等现代交通工具的发明,我们可以真正走遍世界,更由于航天技术的飞速发展,我们甚至能够走出地球进入太空。王林旭先生的绘画既非“具象”,又非“抽象”,甚至也不是“意象”,他用了一个新的概念“超象”。我觉得“超象”这个概念的具体所指还有待明确,有一个叫Kevin Geiger的外国人把它翻译成Hiper-Realism这样一个英文词。一个概念的提出很容易,但只有赋予它以明确而独特的内涵才有意义。刚才殷双喜先生对这个概念作了另外的解释,觉得王林旭先生的绘画可以用另外的概念来取代。不管这一概念是否成熟、是否合理,它反映了王林旭先生超越传统的既定的艺术观念和风格的意愿。他希望他的艺术能够跨越中西,跨越空间和时间,把中西打通,把传统与现代连在一起。

 

不过,我们可以看到,他的这种连接和跨越还是有一个立足点。作为一个中国艺术家,他还是立足于本土的中国文化。我们还可以更进一步从历史与地域这样一个横纵座标中找到其艺术更准确的定位。从时间纬度来看,中国文化上下五千年,中国绘画历史悠久,唐宋元明清各代绘画风格不同、趣味有异,唐宋绘画的浑厚与明清文人画的秀逸大异其趣。王林旭先生取法的目标是唐宋之前的艺术,他的“超象”绘画有汉唐艺术和北宋绘画的厚实和厚重。从空间纬度看,中国幅员辽阔,民族众多,东西南北,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文化有不同的特点。作为山东青岛人,王林旭先生的气质中有着北方人的豪放和大气,因而他的绘画也具有雄强阳刚之气派。这样一种画风与南方画家及其灵秀飘逸的气质与作风,比如说跟吴冠中的绘画风格相比,显然是有差异的。王林旭先生纵览古今,横跨东西,最终使自己的绘画呈现出一种雄浑和厚重的气象。

 

王林旭先生的“超象”绘画既非写实也非再现,也就是说它不是对自然物象的模拟和再现。他将他的艺术创作的体验和目的归结为两个字,就是“痛快”。在我看来,所谓“痛快”无疑是一种情感的释放和宣泄,也就是说他把抒情作为绘画的功能和功效,由此,我们可以断定他追求的是一种抒情的艺术。但是,他的抒情绘画又不是西方抽象表现主义那样一种肆无忌惮、狂放不羁、没有节制的情感宣泄,它还是被一种理智的缰绳控制着。另外,他的“超象”绘画虽然是抽象的,但从造型、结构、色彩和色调等要素来看,它还是有自然物象的影子,也就说他还没有完全抛弃自然物象。从这些抽象绘画中,我们可以体会到宇宙的混沌、大地的厚重,这类意象无疑都来自于对自然物象的提炼,也就是说这些绘画仍然根源于自然物象的表现。

 

大家知道,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在中国画领域很多画家都想突破传统,进行现代性、当代性的探索,这其中抽象水墨是一个很大的艺术家群体,甚至是一个很大的流派,很多艺术家都在水墨里找出路。突破具象,走向抽象,寻求新的境界和新的意象的表达,是许多画家的共同目标。并且,大多数抽象水墨画家喜欢采用泼墨手法,强调意境的空灵。这种空灵之境体现在画面上就是比较薄、比较轻。王林旭先生的“超象”绘画赋予了中国水墨画以量感和体积感,而这种量感和体积感正是绝大多数抽象水墨绘画作品所缺乏的。他的许多作品甚至还有对光的表现,而光感更是我们传统绘画中所没有的。我本人更喜欢、更看重展厅右手边与《云水间》一起陈列的那个单元的几幅作品。

 

岛子:拼贴的。

 

王端廷:对,那几幅拼贴的抽象作品。我对这几幅作品的视觉表达、它们的画面和它们的未来发展,是比较看好的。从某种意义上看,它们体现的是王林旭先生艺术探索之路走得最远的一部分。我觉得它们的可贵和创新之处就在于它们突破了我们常人眼中上下左右的空间概念,颠覆了上天下地的自然空间定律。实际上,这几幅画你把它们怎么摆、怎么挂都可以,上下左右怎么颠倒都行。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我发现这是我们现代人观看世界新的视觉经验在绘画中的反映。我们知道,从飞机上看地面,或者从宇宙飞船上看地球,正如“谷歌地球”(Google Earth)——大家都知道并使用过这个软件——从卫星上看地球是没有上下左右的。而且,从这一组绘画中我们可以判定画家的作画方式,这几幅画肯定是放在地面上完成的,画家可以从四面八方来进行创作。有些画一看就知道是竖立在墙壁上创作的,因为画面上下左右的位置是非常明确的。在卫星时代,在航天时代,我们获得了看风景、看世界的新视角和新视野,因此,我经常给风景画家建议,让他们画从空中看到的地面,从飞机上看到的风景。我对“谷歌地球”拍摄的地球照片感到特别惊奇,我认为它给我们提供了一种观看我们自己、观看地球、观看这个世界的崭新视觉体验。艺术家日思夜想、千方百计追求创新、追求突破,如何创新?怎样突破?这样一种新的视觉现象不就是对既定空间概念的突破吗?所以王林旭先生的这一部分作品我非常欣赏、非常喜欢。

 

作为一个当代艺术批评家,我是从自己的文化立场来谈自己的感受和喜好,提出自己的建议。刚才大家就王林旭先生的绘画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建议,我也有一个建议,就是你要慎用你的图章。因为在一幅非具象作品上盖上一个图章,不仅限定了画面的空间,限定了画面上下左右的方位,而且限定了画家的文化身份。既然你标榜一种全球化的文化立场,你希望创造一种全世界的人都能认可、都能接受的艺术,那你就不要特意强调你的民族文化特征。这个图章很明确地标识着你是一个中国人,甚至是一个传统的中国人的文化立场。在全球化时代,如果你过分强调你的民族身份,就意味着你在与他人对话之前,就在彼此之间树立了一堵墙。一个图章看似一个很细小的东西,但它在画面上出现,其意义就变得非同小可。

 

新年伊始, 我们非常高兴参加这样一个研讨会,王林旭先生的创作无论是对我们当代艺术评论界,还是对我个人而言,都是一种新的启示。好,我就说这些,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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