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现人之为人的责任感 2011-09-02 11:58:05 来源:外滩画报 作者:胡不适 点击:
在对媒介的态度上,我的立场并不是那么坚定,我并不在意我是录像艺术家,还是绘画艺术家,我是什么并不重要。我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能想一些事情的人,艺术只是我选择的生活。除了艺术,我就是一个一般的人。我觉得,如果你对艺术语言的态度是保守的,那么你对社会、对哲学的态度也是保守的。在我看来

记者:1988年在黄山开现代艺术讨论会,你在放《30×30》作品的时候,很多人都受不了是吧?

 

张培力: 主要是观众受不了。于是高名潞就说:“培力,我们快进吧”。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沃霍尔也做过类似的事,只知道他画过玛丽莲-梦露。后来知道已经很晚了,大概是90年代末。

 

记者: 那你知道后是什么感觉呢?

 

张培力: 我后来知道已经没感觉了。一开始的时候,看到布鲁斯-瑙曼的作品时可能还会有似曾相识、殊途同归的感觉。到后来,知道这样的东西多了,就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很多做录像的人都会尝试去这样做,我不知道中国有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研究,这样的现象是能说明一些问题的。我在新西兰、美国等地做展览的时候,很多人也提这样的问题,他们会很不客气地问,我的作品受到沃霍尔他们的影响有多大?我告诉他们,在1980年代,中国不可能有这样的展览,我也没有机会去国外,也没有渠道去获得这样的录像带,你说我去哪看他们的作品?而且录像很大程度是跟时间性和运动是有关系的,就算我在杂志上看到一张照片,那又有什么意义?我觉得从录像开始,与之前的传统媒介比如油画,有很大差别。西方的媒介是油画,而中国的媒介是水墨,背后是文化和历史积淀下来的东西。当西方的油画传入中国的时候,首先是油画(绘画)语言的一种输入,随着文化宗教方面比如传教士带入到中国。电视传入中国后,播的节目不是西方的,还是中国自己的。中国艺术家做录像冲动的基本原因,跟西方艺术家是一样的,是针对媒体、针对技术,是由于外部条件,而不是由于某个传教士策展人,在中国开了个很大的录像展览,然后把录像作品作为一个模式输入到中国。尽管中国录像比西方录像晚了20年,但我还是认为它们是平行发展的,因为它们的源头是一样的。受到物质条件和技术条件的影响,才会有理由做录像。

 

记者:很多人在说你是“中国录像之父”,您有什么感觉?

 

张培力: 我不知道最早是谁说的,但我感觉就跟你说“大师”的感觉是一样的。很多时候,在这个社会,很多人需要一种定义,简单地说,就是需要一个标志,一个符号去确认一件事、一个人。一般的公众在了解一种艺术或了解一件事的时候,他们也希望有种最简单的途径去了解。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把我叫成什么都无所谓。

 

记者:你刚刚提到“大师”,您觉得自己是大师吗?

 

张培力: 我现在觉得“大师”是个骂人的语言,是种调侃。我们以前谈到“大师”的时候,是指那些在艺术史上我们都尊重的艺术家,比如塞尚。但到今天,“大师”这个词已经变味了,在现实生活中,你碰到一个朋友,他可能稍微有点影响,就马上可以被称为大师。我认为,“大师”是有一定距离的,你对他有一种凝视,才能称之为“大师”,比如吴昌硕,他是大师。但今天,即便哪个人很有名,你称呼他为大师,我觉得那是玩笑。很多时候,在一般人看来,“大师”是种尊称或褒奖。但大师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造就的。真正的大师是听不到别人喊他大师的。现实生活中的大师,在我看来是“巫师”。

 

记者:那以你的视角,您觉得在中国录像艺术范围内,表现比较突出的,也就是可以称之为你的战友的艺术家有哪些呢?

 

张培力: 从录像意义上讲,如果是我的战友的话,可能只有王功新算。他是90年代中期从美国回到中国,回来之后一直在做录像,到今天也还在做。90年代中期开始,做录像的人就越来越多,后来出来的像杨振中、阚萱、杨福东等很多人,今天还有更年轻的比如高世强、陈晓云等等。但是,他们都是从90年代末或2000年后才开始频繁地用录像做作品。

 

记者: 但他们的作品,比如杨福东的,与你的录像作品大不相同,您怎么看?

 

张培力:我关心影像画面的分割,影像和空间的关系;影像和物质材料的关系。这些问题一直延续到我今天的创作。我有时候也做单视频影像,这样的影像与他们的影像在套路上不太一样,语言方面也不一样。他们是从另一种角度去创作,那样的影像在今天是非常接近电影的拍摄模式,他们在模糊录像和电影之间的界线,我觉得这样的尝试很有意义,我自己也不排斥这样的尝试。比如我后来在做“阵风”的时候也有这样的企图,在一定程度上去接近电影的语言。我觉得中国现在在录像方面,相对来讲,在语言风格上还是太单一。在民生的这个展览之后,9月初,会有另一个展览,是中国影像20年“录像艺术回顾”,他们会把我早期的作品放进去。

 

记者:你有拍电影的冲动吗?

 

张培力:有,但一直都没有机会。我如果要像样地要拍一部电影的话,要放下其他事,要用特别的角度去拍,可能不会像电影。钱的问题虽然不是太大,但还是要想办法找钱。最大问题是时间,我可能还没办法放下手头的事,而且拍部电影的话,至少可能需要一年时间。我自己下不了决定,也有点怕,如果别人为我投钱了,最后拍砸了,会很对不起别人的投资。录像和电影,有的时候,边界比较模糊。有些录像也会有叙事,但我觉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叙事。它不强调一个完整的,或者说封闭的叙事结构。它把一个叙事打破了,看到的就是一段时间,一个动作,仅此而已。看上去好像是叙事,实际上不是真的叙事。

 

记者:从1988年第一件录像作品开始到现在,你对录像的理解有没有什么变化?

 

张培力: 到今天,录像作为一种单一的语言来讲,要往前走很难。我现在很多作品,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都不是录像。比如,我前年做的一件作品,是用照片,把它变成感应的36个显示屏,它又是可以流动的,但是每一帧的图像都是静的,当人开始走动的时候,它的影像就开始出现,开始流动。这样的东西,你可以说它是影像也可以说是摄影。我个人觉得,现在我们再去做已经固化的影像这些东西,太在意形态,已经没有意义了。我自己对新的艺术语言永远有兴趣,永远都会有一些新的东西,你还没有涉及或了解。这也是我在学校里的好处,可以了解新的东西,也跟年轻的或国外的艺术家有交流。在对媒介的态度上,我的立场并不是那么坚定,我并不在意我是录像艺术家,还是绘画艺术家,我是什么并不重要。我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能想一些事情的人,艺术只是我选择的生活。除了艺术,我就是一个一般的人。我觉得,如果你对艺术语言的态度是保守的,那么你对社会、对哲学的态度也是保守的。在我看来,语言同时也是一种政治,语言就是一种政治态度。
 

 


【编辑:汤志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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