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颂仁先生听到他解释也深感信息的力量。并且,他认为解吴山专做作品的手法,关注的是现象的载体的造型。从这方面来讲他是非常彻底的艺术家。因为艺术家就是关注“form”造型的。从文革时候的大字报的造型、开会的造型。他看到开会这件事本身的造型就代表了那个时代。“卖虾”也是关注在美术馆进行金钱交换的造型,那个作品可以说把中国90年代后的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画龙点睛的勾画出来。吴山专对造型的掌握在中国艺术家中特别突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
殷教授也针对信息在人与人之间的传递来分享自己的感受。随着科技的发展,可以当面说的事选择打电话,可以打电话的选择发短信,这里面有很微妙的区别。打电话相比于见面交流损失了表情,发短信则失去了声音,“收到!”这两个字看似干巴巴的什么都没有其实可以包含很多感情,讯息。感性的生动和丰富逐渐流失,带来了人与人交流的障碍。之后,殷教授提出自己另外一个关注点:吴山专当年的文革大字报中就有文字符号的概念在里面,中国很多著名艺术家都做过与文字相关的作品,张颂仁先生还专门做过一个展览,殷教授就提出文字进入艺术的理由是什么?并且希望张颂仁先生谈谈当代艺术中文字出现的作用和类型差异。
张颂仁先生认为中国文字的呈现本身并不限于字面含义,而是作为一种肉体在场,是权利在公共空间的载体。所以文字是中国在视觉文化中的一个特殊点,做《文字的力量》这个展览就是想探讨这一点。将毛泽东的字也放进去,是因为文革时代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和毛泽东像,是两种视觉权利文化集中在一起的特殊时期。而将文字作为一种现成品,80年代很多艺术家都从此入手,谷文达当时做的“错别字”,从“错别字”引申出颠覆体系、打破禁忌的理论。可是把字再往前推,作为一种“象”来把握的是吴山专,字作为“象”——Form,有社会性、政治权利。
吴山专讲了就以自己《今天下午停水》这件作品为例讲述文字、信息背后的权利。他最开始做的是《今天下午停水》,但当他到了西方生活之后看到“今天下午修水管”,这就提醒他一个消息是可以有两种方式告诉市民的,一种就是“今天下午停水”,背后其实隐藏着一个疑问“为什么停水?”,同时也表现了强硬的态度,就是拒绝回答为什么。但是西方作为民主社会要描述停水的状况,就会说“今天下午修水管”。吴山专为了让他更完整,又加了一个“今天下午加水管”。这三句话分别代表了三个时代,停水是85年到90年 ,修水管是90年到2000年,而加水管就是我们现在。
殷教授回忆起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生活中的公共语言都是“严谨。。。否则。。。”的句式,其隐藏含义就是要么听话顺从要么不听话受惩罚。现在这种句式已经不多了,也是我们社会的逐渐进步。殷教授向吴山专提问:作为在国际活跃的艺术家,对于文化差异带以及国际艺术与国内艺术发展的比较有没有特殊的感受,希望与大家分享。
吴山专坦言自己对这些并不关心。但是他想提醒大家的对于身边环境要保持警惕。本杰明告诉大家艺术品到了印刷的年代我们要警惕,因为所有的印刷品会团结起来谋杀原作。现在艺术在创意的时代,艺术在展现的时代也依旧需要保持警惕。我们要思考谁是品位的制造者?
张颂仁回忆起在90年代,西方策展人来到中国,中国的艺术家拿着自己的画册排着队让他们看,戏称为“看病”,另外还很多的艺术家都登门拜访栗宪庭,希望能被栗宪庭介绍出国参加展览,戏称为“发票”,但现在很多西方策展人、艺术家来到中国敲门,似乎十几年前大家的 梦想实现了,但是我们是不是该反问自己有这个能力吗?吴山专认为中国现在整个政府都在做当代艺术,这非常值得警惕。外国人当年进来的时候,可以从他们眼中能看到信使的眼光,微笑中是不带任何利润的。而现在很多外国艺术家策展人是来找工作的,所以情况不一样。现在各地都搞创意产业,一有方案就有钱拨下来,这种兴盛的背后是什么?而且文化与产业能够对等吗?
大家都希望中国现代艺术可以成为中国迅速发展中最清醒的空间,保持反思性和批判性。
我们该如何完善这个空间?在这个空间中该做什么事情?艺术家应该保持怎样的敏感度?当这个空间已经被创意产业所逐渐占据,那新的出路在哪里? “创意”本身的合法性是不是值得思考?三位老师的谈话不仅通俗易懂,妙趣横生,也不停的为我们抛出问题,值得每一个人深入思考。
【编辑:冯漫雨】